秋雨结束了,北风正迅速吹得湿漉漉的香农恢复干燥。
围绕着圣马克西姆修道院兴起了一座城镇,实则是多座小村的集合体。
村民已经获悉会有一群诺曼人抵达,修道院长呼吁大家不要恐惧:“那是麦西亚国王,也是香农的男爵,以后就是你们的主人。你们不要畏惧,他许诺不会伤害你们……”
修道院长的话真的可靠吗?明明在过去的宣传里,诺曼人就是撒旦的代名词。
已经入冬,村民们只要看看愈加寒冷的天气就不会想着逃亡。
他们只能按部就班的劳作以等待冬季,生活还是如以往的那般清苦。
倒是在那群诺曼人赶来之前,近日以来情况确实变了。
曾经驻扎这里的伯爵军队,即是驻军也是监视民众的眼线,到了秋季这些军队就是征税的使者。
村民畏惧那些战士,因为如果不纳税而非法伐木、打猎和捕鱼,拿不出高额罚款全家即为农奴。
如此惩罚是修道院也无法阻止的,但教士们一直在说诺曼人才是吃人不吐骨头的恶魔。
村民没见过诺曼人,就是年年面对愈发横征暴敛的驻军。
他们不知情的是,驻军大可不必如此,但内战时期图尔作为一方大势力,过去的老伯爵雨果三世开暴力扩张先河,后继者只能按照既定策略扩大战争。
战争的胜利成果为各级贵族拥有,伯爵直辖地的村民,首当其冲的支付了代价。
村民不喜欢那些住在在村镇的军队,见得他们打包行李骑着马离开纷纷暗喜,当然军队遗留的营房空空落落,那里可以改建为谷仓,村民可不敢染指,生怕那群家伙杀回来。
于是,有些人甚至开始期待那些预计划船来的诺曼人。
反正生活已经这样了,换个新主子还能再坏吗?万一诺曼人来后会有一些有益改变。
就在复杂的情绪中,他们远远看到了河面上漂移的狭长船队。
“是诺曼人!他们!真的来了!”一位紧张的下级教士冲进修道院里。
“肃静!记住你的身份!”院长博德低声斥责道。
“对不起,papa,但是……”
“哎,终于到了这一天。扶我起来,是时候和新的香农男爵好好聊一下了。”年老的博德在下级教士搀扶下,扶好木杖站起来。
他并没有老到走不成路,就是香农整体上是比较潮湿的地方,教士们主张苦修,在口腹之欲上很保守,再加上重要仪式活动集中在冬季,院长博德要在冬季集中工作,慢慢得罹患了老寒腿。一到阴冷的秋雨,他的关节就隐隐作痛,若是降雪后空气干燥了情况反而好转。
这点痛苦他可以忍受,他带着随从走近河畔,身后是几乎全部的修道院下级教士,以及唱诗班的男孩们。
一批大胆的村民也跟了过来,只为确信这群诺曼人并不是见人就杀的恶棍。
另一方面,河面的船队赫然看到山坡上一座像是城堡的建筑。
“那是什么?有人告诉过我?”雷格拉夫眯着眼眺望左手边,他的部下面面相觑。
“老大,没人说过呀?看起来就是个城堡。说不定……”老埃里克说道。
“啊?难道雨果说的城堡,就是他?”意识到现实居然是这样,与大家幻想的实在大相径庭。
“说不定真相就是如此,看来……未来我们要在废墟上建立一个新城堡了。不过在那之前,我们要在香农找个好住处。我们不可能在冬季去山坡上摆弄石头。”雷格拉夫说道。
他们所见的城堡的确是小雨果说的那个,可是病榻上的少年并不知道那边的情况。
曾经罗马时代建造的军队驻扎地,雨雪风霜将旧城堡破坏,它已经化作山坡上仅存地基的废墟,现在是初冬还能看到它的端倪,带到盛夏,墙缝里钻出的灌木丛和疯长的杂草就完全遮掩它的面容。
那是一座宽度达到二百八十米的堡垒,曾有大规模石墙与石头塔楼,内部的营房也都是石制的。
修造它的罗马人就地取材,他们没有使用水泥砂浆,就是依靠石头的重力堆砌,一座堡垒得以快速建成,只要维护得当就能百年屹立不倒,但罗马覆灭后,新生的法兰克也无心再修复它。
它原则上是图尔伯国的财产,像是这样的罗马遗迹,图尔的辖地还有很多,伯爵并无财力也无理由把那些遗迹都修复一遍,大量的遗迹就看着它化作齑粉,并无人关心。
除非,有的遗迹被开发出新的价值。
拥有一座山坡上的城堡,可以彰显统治者的权威,雷格拉夫希望复建它,再把自己的麦西亚王旗插上去。
“继续划桨吧。”他侧过脸,双眼继续直视前方。
没过多久,香农市镇已经到了。
完全不需要甄别,那个由多个小村构成的市镇依河而建,村民建筑都是非常朴素的草垛房,此地最大的建筑清晰可辨——圣马克西姆修道院。
再仔细看,船上一双双眼睛注意到河畔居然站着一群人。
“哈哈,是欢迎你的人。老大,看来你挺受他们欢迎。”来埃里克戏谑道。
“欢迎我看不出来。也好,我登陆正好和他们聊聊。”说罢,雷格拉夫转过身呼吁自己穿橘黄色衣服的战士们:“注意!上岸后整队,战争人墙等待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准脱队行动!”
战士们吼了一嗓子,他们猜得出自己的大人要给本地村民一个视觉上的威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