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的费用不用担心哦,我已经垫付过了,想要在这里住多久都可以。”即便确认了太宰治是块难啃的骨头,但森鸥外也并没有就这样放弃了,他略施了点小利,表现出了自己友好的态度。

这里是部队管辖下的一所医院,收容的病人大都是有了一定职阶的军人的直系亲属,因此也管理严格、信息更新及时,会向入院时登记的监护人随时通报病人的情况,甚至在病人出院后的行踪都会进行连续一周的追踪寻访,以防其中混进了什么会贩卖军人亲属信息的老鼠。

因此只是将太宰治视作一个性格古怪的普通孩子的森鸥外并不担心自己会失去了太宰治的下落。

身穿军装的年轻医生消失在了淡蓝色的门帘外。

而太宰治安静地坐在了病床之上,在森鸥外背过身走出去了之后,瞥了一眼被森鸥外硬塞到了自己手中的便利纸,便将手伸到床边,松开了手指。

那张便利纸便轻飘飘地落进了垃圾桶之中,被秽物浸没,未干的漆黑墨迹也渐渐晕染开了,顺着纸张上纤维的痕迹显露出了细菌般遍布毛刺的模样。

恶心的政客。

“……少爷、亚……少爷……”

像是从天外传来的、遥远又恍惚的呼唤一声声响起。

眼前是一团晃动着的、温暖的彩色光影。

有穿着黑西服的人影朝他走来,面上是看不真切的、模糊不清的五官,伸出泛着淡淡暖光的手轻轻推了他一下——

[嗡——]

像是整个世界都在旋转,无数只手伸出来、拉扯着他空白的魂灵,在一片虚无中无限地下坠、下坠、下坠。

在那濒临死亡般无所凭依的空荡坠落感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