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殿内只点了一盏灯,昏暗的灯光下,一人正俯于书案,脸色阴沉的拿着一把小刀,雕刻着一根木头,似泄愤般,每一刀下去,便削掉一块木头。手中动作未停,而在其身旁,正堆积着不少被削坏了的木头半成品,依稀可以看出是个人的模样。

雕刻者,正是秦凡让乙二调查的四皇子,这次坠马事件的促成者——东方昱,也是这座偏殿的主人。

东方昱此时的心里有把火在烧,他以为万无一失地算计,却还是功亏一篑,不仅如此,他还受到此事的牵连,跟其他参与赛马的皇子一样,抄书闭门思过。

按照他原本的算计,此时西临国的小殿下已坠马身亡,皇帝找准机会,借此向镇南王发难。

面对西临国国君的追责,太子必受牵连,而他,则主动替太子抗下父皇的责罚了,因此事而得到太子的信任,成为太子一派。再从中挑拨太子与薛贵妃之子,二皇子东方宸之间的战争,最后两败俱伤之时他坐收渔翁之利。

可谁能想到那小殿下福大命大,从那么快速奔跑的烈马背上落下,居然只是骨折,毫无性命之忧,让他所做的一切白费之外,还惹来太子的猜忌。

毕竟为了让他在之后主动承担皇帝对太子的责罚看起来合情合理,故当他在小殿下面前提到‘疾风’时,周围不少人听见,稍稍细查,便能查到他身上,这样,反倒会让他落得个教唆的罪名。

没有强大的母族做后盾,没有帝王的赞赏偏爱,想要在这吃人的皇宫里生活下去,算计人心是他的生存之道。

东方昱觉得此时的自己有种偷鸡不成蚀把米的狼狈,在林川身上生平第一次吃了这个闷亏。以往任何时候算计人心后都能给他带来他所想要的,可这次,显然他算计失误了。

思及此,东方昱眼中满是不甘的愤恨,下刀的力度增大,将手里的木头,当成了他泄愤的对象,脑中酝酿着下一场算计。

即便身处皇宫的某个角落,但宫内有任何的风吹草动,他都能通过这些年默默铺成的消息网得知皇宫内发生的事。自然知晓他父皇下旨送去镇南王府侍候小殿下的宫人悉数又被镇南王给送回,连带着的还有一具投毒宫女的尸体。

以为父皇会趁机向镇南王发难的东方昱没想到,不过雷声大雨点小,父皇不仅没有因这原因责问镇南王,反倒是送去了不少赏赐以安抚受惊的小殿下,投毒之事也不了了之。

这被人打脸反倒安抚打脸者,除了做贼心虚外东方昱不做他想。虽然他也打算在日后找机会实施此事,却不想有人捷足先登。

那投毒的宫女不是他安插进去的人,而他安插的人,在被退回宫后,便没了性命。

据说这送入宫殿的王府侍卫带话说这是林小殿下的指示,倒也确实让自己的父皇无法单凭此事像镇南王发难,可整天想找镇南王麻烦的林小殿下,在这事上不可能不借机踩上镇南王一脚,巴不得镇南王被问责,却反倒将皇帝送到镇南王去的‘耳目’退回。

从这件事情本身来看,是林小殿下因这事对宫人有了猜忌才将宫人退回,并要求皇帝给个说法,合情合理,可他却从中察觉到了一丝不同寻常,以他对安小殿下的了解,对方不可能这般‘息事宁人’。

随着东方昱手中动作不停,木头渐渐成型,在耗费掉一堆木头后,木头被雕刻成了一个男子的模样,若是林川在这,定能认出这个木头人正是他此时的模样。

东方昱一夜未睡,只是为了雕刻出一个和林川相像的木头人,而这皇宫里,因林川的这番操作夜不能寐的又岂是东方昱一人。

这些,林川都无从知晓,睡梦中的他正被人搂在怀里,睡得香甜,直到一声敲门声传来,惊醒了睡得正香的他以及抱着他的人。

“王爷,该起了,上官将军有要事求见,人正在偏厅候着。”

敲门的正是甲一,一大清早上官将军便来找他们家王爷,看那表情,定是有急事需要禀告,可将军昨晚上一人在书房忙至深夜,就寝不久,这时候叫醒王爷,也不知会不会触怒王爷。

只是让他奇怪的是,自家王爷似习惯使然,压根就忘了这清心苑的主屋,被王爷自己让给了林小殿下居住,自己等了半天也不见自家王爷出来。

“吵死了。”

床上睡着的林川生理作息还未调整过来,更何况昨夜睡至半夜还被人闹了一顿,身体疲倦的他如今天还未大亮便被人吵醒,心情糟糕至极。

眼帘微动,一副不愿睁眼的样子,气恼的小声低喃后便朝着抱着自己的秦凡怀里钻去,里衣的绑带早就被蹭得松开,露出一片白皙的胸膛,斑驳的红痕引人遐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