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浑浑噩噩过了几日,她突然发觉不能再呆下去了——满街都是新冒出来的巡捕,听说是因为火里烧死了一个尊贵的日本人,于是租界那些洋老板们不干了,非要抓住一切有干系的同谋不可。
人人闻风丧胆,生怕和廖家扯上关系,连街上的门脸都不开了。
若是被逮到牢里,就是死——春红就算再没什么见识,这道理还是懂。须得马上离开天津才成,可是普天之下,又能去哪里呢?
在她匮乏的想象力里,九州版图是混沌的一团,漠河在何处都不清楚。而唯一一次离开天津,还是随着二爷走的。
想来想去,目的地终于有了。
既然天津已经无法落脚,再去一次上海便是了。
离开廖宅前,春红身上是穿戴着些零散的首饰的。她卖了耳朵上的银坠子,换了些上路的盘缠。一路南下,一路打短工,时不时再典当两件饰物。
如此辛苦熬过两个月,总算是到上海。正在她要把最后一只岫玉镯子也当出去之际,就在此处遇到了姜素莹。
这不是巧了么。
“姜姑娘,真没想到能再见到您。”春红眼睛里蓄满泪水,几乎要哭出声。
漫长的故事就此结束了。
姜素莹静了良久,轻声道:“你能活下来就好,我看报纸上说……”
春红一听这话,急忙拭干了眼泪:“对了,您刚才也说,是看了新闻报道才知道出事的罢。那报纸我也听说了——上面写到二爷死有余辜,可明明不是的!”
姜素莹不知道内情,纳罕的问了一句:“为何这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