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太尉关心。”陈雍躺在被子里,有气无力道。

“……”吕承泽十分无语的看着前一刻大发神威,后一刻虚弱无力的人。

“陛下切莫再受累,好好休息,必能早日恢复安康。”陈雍继续言辞恳切道。

于是吕承泽旁观了君臣两人你来我往的做戏,看得开始头疼,最后陈雍终于起身离开,临走时嘱咐吕承泽身为殿前司侍卫统领,比他们这些官员能更自由的往来宫内,一定要经常来照看陛下,让陛下早日康健。

这个时候正殿已经收拾齐整,吕承泽也不出门,找个位子坐了,讨要了茶水慢慢的喝着,心里回想沈奕今天的举动。哭了一个时辰,又发狂摔东西,太好笑了,如果每天都有这么好笑的事就好了。虽然后来被沈奕气了一下,但今天总归是痛快居多,希望沈奕再接再厉,继续给自己创造欢乐。

☆、转变

吕承泽在外面身心舒畅,寝殿里的沈奕就不好过了,看着陈雍走了之后,从被子里坐起来,眼神冷漠,似乎又随时能爆发。

怀恩送走了众人后回到正殿,看到沈奕后劝道:“陛下稍安,吕都虞还未走。”

“他算个锤子——”沈奕满不在乎道,怀恩吓得连忙说道:“陛下慎言!”

沈奕身边的近侍基本都是陈雍的耳目,万一谁突然进来,听到了沈奕的牢骚,转头就能传到陈雍的耳中。今天沈奕狠狠发泄了一通,因为陈雍理亏所以也未说什么,不过沈奕因此而收不住,不断挑衅发泄的话,还是会搞得双方不愉快,多生事端。

沈奕看看殿外的方向,面上露出嘲讽的笑意,终究是不想出去了,要了一本书来看。没过多久,他真的有些困了,或许这一天真的折腾狠了。

只是在温暖的寝殿中,他在梦里也不安稳,似乎多少世来的一幕幕都在眼前闪过。他在无边的黑暗中挣扎,他期待的光亮一次次背弃他,离他越来越远,最后光明终于来到的时候,他已经身心俱疲。最后他还是听从劝告,为了避免再入困境,杀了那个引领他走出黑暗的人,却是走入了另一种深渊中。

沈奕醒来的时候,有一瞬间不知道身在何方,当在日光黯淡的殿中见到一些熟悉又陌生的侍从时才想起,这里不是前世,也不是游戏中,而是重新开始的人生。

旁边的怀恩见到沈奕醒了,连忙笑道:“陛下醒了,臣正要叫陛下,晚食已经备好了。”

沈奕从床上坐起来,由着宫人伺候穿衣洗漱,等到妥当后,沈奕说道:“把饭食摆到殿外,再叫几坛美酒。”

“陛下不可啊,陛下才受了凉,怎么又去外面吹风饮酒……”怀恩觉得这样不好,立刻劝道。

“怎么就吹不得风,难道闷在屋子里就好了?朕没什么事,连发烧都未曾,怎么喝不得酒?”沈奕皱眉道。

“陛下三思……”殿内的宫人不敢去传令,皆出声劝阻道。

“怎么,都不把朕放在眼里?是不是觉得朕治不了你们。”沈奕冷冷道,阴寒的视线扫过每一个宫人,在场的宫女太监心中都是一惊,沈奕开始难伺候了,虽然他手中没有大权,但他若打算用什么手段折磨下人,是易如反掌的。

怀恩擦了擦头上的汗,终究还是传令去摆酒了,沈奕如愿以偿的坐在院中,从日落时分喝到暮色沉沉,直至黑暗笼罩大地,四周寂静,各宫都亮起灯火。

宽阔的庭院中,沈奕望着困囚他的殿宇,和头上似乎也被束缚,只能展露出一部分的夜空,一边饮酒,一边喃喃自语着。

“承泽,你想杀我,是应该的……我并非恨你,我只是痛心……真的只能敌对了罢。我恨自己么?也许,我恨的是时局。”沈奕又灌了一口酒,头低垂到桌面上。

有幸重新开始,却面对的是已经经历过一切仇恨往事的人,他已经对自己有着抹不去的恨。

不过好在,他似乎没有觉得自己也是带有一切记忆的人。如果假装一个少年帝王,对他好一点,不知道是否能消磨这恨,或者让他把这一世的自己和前尘中那个毫不留情的帝王区别开来。

沈奕前世不管在何种困顿情形下,都未曾崩溃大哭过,今世倒是很快有了发泄点,哭了个痛快。等到冷静过后,他又觉得好笑,到底有什么可爆发的,为什么要对意料之中的对立和恨有这么大反应。

沈奕的额头抵在冰凉的桌案上,似乎感觉昏沉的头好受了点。不知过了多久,他感觉到有人靠近了自己,低声道:“陛下,不可这样趴着,当心寒邪侵入……”

沈奕无可奈何的起身,看看过来的小太监,接过披风,说道:“你可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