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边的青石板路上,一架看起来很普通的马车停下,从马车上走下来的却是一袭淡青色襦裙,头戴面纱,隐隐露出倾城容貌的女子。吕承泽只觉得这一幕有些熟悉,正愣神间,那女子已经款款向他走来,微微福身道:“将军,好巧。”

“……”吕承泽想起来了,这就是那位反间计的中心人物,云若,自己一到大梁朝,就因为听到她的名字受到惊吓而喷了张子远一脸茶水。

“哦——云姑娘,是很巧。”吕承泽点头,心里马上明白,李元修还是有点不甘心,因此又让她来与他偶遇,试探自己的意思。

吕承泽早已经没有了第一次见到云若时的惊艳与心动,也不会因为她的欺骗而恼怒于她,人家女子只是奉命办事。不过吕承泽也没有太大的兴趣与她说话,因此只是随口敷衍。

“妾看今日天色甚好,所以出门,想要汴河泛舟,不想遇上了将军。”

“哦——那你去吧。”吕承泽说完,转身想走了。

“……将军要去何处?”

“今日腹痛难忍,我要去医馆抓药。”吕承泽捂着肚子皱眉道。

“将军且去吧,这几日好好休息。”云若面上没有丝毫焦急之色,冷静说道。

吕承泽嗯了一声,转身走了,云若看着他的背影,叹息道:“早就说没用了,义父非要让我再来一次。”

吕承泽走远了之后,方才放慢脚步,这次他也不想再多逛了,直接朝府邸走去。李元修这老家伙还是在打自己的主意,云若才情甚佳,他怎么不直接把宝押在沈奕身上,把云若赐给沈奕呢,正好云若才十八岁,只比沈奕大一岁,而自己可都已经二十六了。

“阿嚏。”皇宫内,沈奕打了个喷嚏,宫人连忙紧张道:“陛下可是着凉了?”

“没事,刚才闻的东西太香了。”沈奕摆摆手,不耐烦道。

“这小瓷瓶里是什么东西?”沈奕放下了拿在手上的脂粉盒,从臣子献上的一堆物件里又拿起一个精致瓷瓶,问道。

“回陛下,这是安南国主献上的跌打损伤膏,据说他们的宫廷匠师独家秘制,对跌打损伤有奇效,即使断腿伤势甚重也不会有后遗症。”

“这样啊,真有这么好么——”沈奕若有所思,随即道:“不如你打断自己的腿,给朕用一下看看。”

小太监面色倏然变得惨白,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带着哭腔道:“陛下……”

“怎么?”沈奕漠然道。

“奴……奴婢遵旨……”小太监哭丧着脸,哆哆嗦嗦站起来,说道:“臣去找合适的地方,不让陛下见血……”

沈奕看着小太监,忽然哈哈大笑起来:“不用去了,朕说笑的。”

小太监松了一口气,仍有些战战兢兢,这些日子沈奕一言不合就打身边人的板子,他还以为沈奕要升级惩罚方式了,好在只是说笑。可是,陛下的确越来越阴鸷了,难伺候得很。

不过之后的几天,沈奕的脾气似乎又好了些许,虽然言语之间还是有些不耐烦,但惩罚人的时候少了很多。但宫人也不敢大意,只怕阴晴不定的沈奕哪天又心情不好了。

光阴飞逝,很快五月的第一个休沐日便到了。这一天,正是沈奕上月与陈雍说好了出宫的日子,不过沈奕得到了出宫许可,却并不急于出去,只是在宫里玩闹。

沈奕在宫内玩乐的时候,吕承泽又在外面肆意的闲逛,快到日落时分的时候,才从花鸟市场出来,开始向盛塘阁的方向走。

五月十日,是五月的第一次休沐日。每个月的第一个休沐日,盛塘阁都会举行一次拍卖会,所拍大多是来自各典当铺的已过赎回日期的珍奇物件或房屋商铺地契,除了典当物,也常常会有从其他地方得来的奇珍异宝。

这一天,许多达官显贵都会派家臣或亲自来蹲守好物,盛塘阁便会官员云集,权贵遍地。平日盛塘阁作为可以听曲听戏的酒楼,就有许多宾客往来,但多为年轻的富家公子,而拍卖会这天会聚集众多权贵,很多朝中大员也会来此消遣,攀比消费。

吕承泽牵着马吃着糖葫芦,不期然又遇见了某个无所事事的文士。看来他们有缘分的很,不用自己刻意去跟踪监视他,他也会自己找上门来。

许文和拢着袖站在街边,吕承泽的照影马在主人停在许文和身边后,感受到了主人嫌弃的心,低头闻了闻许文和的发冠,随即打了个响鼻。

许文和连忙躲开,吕承泽笑了,赞赏的看了爱马一眼,随即说道:“许文和,你很冷么?五月里成日拢袖。”这还有个甚通俗的名字叫什么来着?好像是,东北揣。不过文士的确喜好这幅动作,古代袍袖宽大,他们做出这动作比后世在冷风里发抖的人们做出来要潇洒自若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