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奕眼前一亮,对岳祈说道:“好,舅舅果真心怀百姓,忧国忧民,朕与百官、与民众都会感念舅舅的恩德。”
“不敢当,老臣分内之事。”岳祈扯着嘴角,一脸谦卑,心里却觉得这小子还真是个可塑之才,不卑不亢,张弛有度,又能威逼利诱,恩威并施。明明宰了他一道,却让他心服口服,还有些感激皇帝透露了关于粮食的口风给他。
沈奕一直以来若也在隐忍锋芒,那就真的是个颇有心机的帝王了,笼络人心和驭下之术也不错,假以时日说不定真能斗得过吕少保。
如果以后沈奕对他伸出手,他说不定要考虑考虑,帮助沈奕夺回天下。沈奕毕竟是他的外甥,血浓于水,让他当正儿八经掌握大权的皇帝,可比做傀儡皇帝对岳家的助力好太多了,而且岳家也不用再担心哪天沈奕被逼禅位了岳家也逐渐没落。
于是岳祈又肉痛,又欣慰,对沈奕的观感产生了不小的转变。
沈奕眉目舒展,脸上满是喜色,又说道:“明日午间朕会宴请各亲属,烦请舅舅到时接过朕的话,只说愿为朝廷分忧。”
“是,老臣必带头捐款。”岳祈微笑捋须道,脸上带了慈爱之色,与最初的戒备复又恐惧截然不同。
“谢过舅舅了。”沈奕站起身一拜,岳祈连忙起身还礼。
商讨完了正事后,两个人便真正开始闲话家常了,岳祈神色轻松了很多,沈奕也频频开怀一笑,一副甥舅和乐的场景。原本避开的怀恩与侍卫们也近前伺候了,闲话了些时候后,岳祈便起身告退,沈奕亲自相送。
送走了舅舅,沈奕看着外面的艳阳,也是一脸的阳光灿烂神色,舅舅肯出三十万两,其他王爷公主什么的少说也得捐十万两,加起来得有个一百几十万两了。十万大军的饷银和兵器马具修缮等的支出一个月大约是一百五十万两,他从亲属这儿要到的钱就够朝廷军队一个月的支出了。
等再要了那些前朝皇族、各地搬到京城的世家的钱之后,三个月的饷银问题就解决了,四方赋税再收上来,就万事大吉。他这次要到了不少的钱,帮了吕承泽一个大忙,终于不是不干正事的人了。
虽然昨天去汴河泛舟时吕承泽说他只知玩乐,不干正事只是随口一说,对方也知道他不掌握大权,只能看着吕承泽包揽一堆事。但沈奕也还是有些介怀那句话,这次办了件事,便志得意满,悠然自得起来。
“陛下,方才……”这个时候,怀恩又凑了上来,欲言又止的说道。
“怎么了?有事就说。”沈奕心情正好,看到怀恩的神色,心里有些奇怪,还有什么事值得这么吞吞吐吐。
“方才许中丞在外殿待了些时候,没有让他们去通报,过了会儿就走了。”怀恩说道。
“哦,知道了。”沈奕随口说道,不就是许文和听到了么,以前他做什么陈雍都会监视,现在自己接见舅父,人家来听听也属平常,吕承泽又不是外人。
怀恩看了看沈奕的脸色,便恭谨的在侧后方侍立,不再多说什么。
☆、打架
三衙署内,许文和悠闲的在下首的桌案上喝着茶,说着刚才的见闻。主公让他去听听皇帝是怎么接见国舅的,许文和只好去听了一回墙根,没想到还真能听出些什么。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大事,不就是陛下其实挺有手段,会算计人心,恩威并济的么。
既然走上了跟着权臣的这条路,许文和也早就有了陛下并不好相与的准备,也能淡然接受最后可能的功败垂成。不过不知道吕少保在想什么,他真还摸不清自家主公的想法了,明明无意大权,却要趟京城的浑水,明明懒得勾心斗角,却还是让他关注陛下的举动。
“所以,陛下是个颇有城府的人,如果他想,很容易就能笼络一班臣下为他效命。”许文和最后总结陈词。
“好,有意思。”吕承泽在上面咬着橘子,略微咬牙说道。
“那依你看,岳商长这次见过陛下之后,是不是会对他刮目相看,愿意效命?”
“那当然,别说是他那个舅舅了,就是我,如果不是已经跟了主公的话,都会愿意为陛下效命。”许文和悠然道,他的桌案上没有橘子,自从那天劝谏之后他再见到橘子,就总是想到主公坐在銮驾上和陛下一起进城的那一幕,容易有心理阴影。
吕承泽听到许文和的话,忍不住握了握拳,手里的橘子皮浸出了一些汁水,染到了他手上。原来是这样的阳谋,他怎么没想到呢,这不就是以帮他之名,在他眼皮子底下发展势力,联络臣下么。
“许文和,你开玩笑的话也收敛点,什么叫你都会愿意为陛下效命,不怕本帅当真,把你叉出去打几十大板,再把你放到江南和秦公达那精神分裂的家伙相对。”吕承泽心里火气上来,却又没法骂沈奕,于是对许文和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