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官粮继续发售,这一天卖出了五万石,众人都已经囤够了能支撑月余的粮食,于是这天的发售量比前两天少了很多。第四天,官粮售出了两万石,第五天,依然是两万石,而朝廷的供给依然源源不断,这个时候,所有人差不多都相信了朝廷已经筹到了粮草。
于是,市场上的布匹价格开始回落,本来在特殊时期,衣物相比于粮食这种消耗品来说就不是那么紧缺,并且布价相比于粮价,涨得也不算高。于是在朝廷放出已经要到了赋税的消息后,布价率先调低。
昔日因朝廷对勤王军封赏而气愤的人纷纷大为羞惭,觉得朝廷果然厉害,能谋划全局。然而这个时候,韦家郑家甄家等各大商家虽然开始恐慌,但依然怀有侥幸心理,期盼朝廷是在勉力苦撑,不肯将粮食的价格降下来。
然而这一等,一个月就过去了,朝廷的平价粮草依然在源源不断的发售,并且每日售卖量回落到了正常时期的两三千石。而且,一部分家业不大的私人商户也已经把粮价降到了正常水平,唯有郑韦等几大商家还在顽强的不肯降价,引起了百姓的不满。
百姓对粮食的问题早有怨言,但因为战争的原因,粮食短缺因而价高他们也能理解一二。但直到现在,那些大家族还没有降价,商人的市侩嘴脸昭然若揭。
不过这一个月以来,维持高价的私人商家半分粮也没有卖出,于是百姓们一边唾骂几个大商户,一边嘲讽,更有聪明的人开始道出京畿粮价的高涨,本来就有这些商户的功劳。他们囤积粮草不发,让市场米价高涨,最开始甚至还把多余的粮往外送。
于是在满城的风言风语中,几大商户不仅粮食卖不出去,其他的布帛瓷器,屏风摆件等货物也受到了抵制,生意一落千丈。他们经营的酒楼与各种娱乐场所,也因为声誉原因,从原本的宾客盈门变成了门可罗雀。
十月十二日,几大商户终于顶不住压力,将粮价调整到正常水平,并且出面道歉,说对市价的反应不够快,给民众带来了误解。他们绝没有骗取高额利润的意思,只是当时进价也高,所以观望了一阵,又以为买卖由人,反正自己价高就会卖不出去,没想到让大家误解了。
这种解释一出,倒是有很大一部分人买账了,众人想到他们进价颇高,有所亏本,也就理解了他们的行为。在粮价调整的时期,几个商户没有断定粮食是不是充足到可以让粮价回调,因而观望也情有可原。
然而没过多久,又一条消息不胫而走——几大商户已经囤积了四十多万石的粮,足以让京城支持几个月,并使粮食价格回落,但他们只是秘密囤积,慢慢发售,让市场价格继续居高不下。
得知了这个消息后,再对比朝廷慷慨平价发售的行为,所有百姓的怒火再次重燃。这一次,无论各大商户怎么解释,民众都已经不买账了,他们刚刚好转的生意再次跌落谷底。
皇宫里,吕承泽和户部的几个官员,加上岳祈,一起悠然的向皇帝禀报这些日子的战果。其实这些政事,不对皇帝说也是可以的,不过吕承泽分外兴奋,想和帮过他忙的皇帝一起分享这快乐。
吕承泽江若淇和岳祈等人自八月十七日秦公达处的赋税送到时,就已经开始让人售卖给几大商户粮食,到西川的粮食送到时又卖出了一部分,剩下的便自己囤在了国库。
九月五日时,官家粮铺开始发售平价粮食,到十月十二日,几大商户终于顶不住压力,彻底败阵,血本无归,并且其他的生意也受到了巨大影响。
于是几个或长或幼的臣子聚集在垂拱殿中一边谈论,一边不时大笑。布局与收网时间从盛夏跨越到入冬时分,粮价高涨问题彻底解决。并且这一回,财政问题也解决了,某朝有“和珅跌倒,嘉庆吃饱”,他们这边是商人破产,朝廷得利。
另一边,几大商家焦头烂额的应对手中各商行入不敷出的情况,并且在这种情况下,他们还要还朝廷或私人借贷家族的巨额贷款。
万般无奈之下,他们开始将手下的产业抵押或直接卖出,一些精明的商家立刻抓紧时机,低价购得这些产业,于是几大家族垄断市场的情况得到大大的缓解,原本的小商户纷纷扩充了产业。
十月二十日起,几大商户在经过再三思量后,找到官府,言说可以将名下的一些商铺抵给官家,以偿还借贷。官府在几日后只应允抵押一部分,剩下的铺子还是由他们自己变卖,官府没有精力管太多铺子。
于是几大商户无奈之下,只得继续向其他商人售卖铺子。那些商铺售卖给私人商户之后,就基本没有再买回来的可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