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吕承泽愉快的策马进城,这一天甚是尽兴,再过几天就又要休沐了。
时间周而复始的划过,七月二十一日,傍晚,吕承泽正悠闲的在府内乘凉,小厮忽然来报,原晋州刺史徐先生求见。
吕承泽知道他前几天已经动身前往京城,这两天马上就要到了,现在散值时间徐学义就来拜见他,倒也并不意外。
于是吕承泽整理好了衣冠,到前院正厅去接见他。多年过去,徐学义已经三十四岁了,看起来眉眼没有太大改变,只是多了些风霜之色,但整个人的气质依旧像年轻时一样冷峻桀骜。
徐学义简单和他说了些晋州的权柄交接事宜,以及感谢朝廷还记得他这个匹夫之类的话,便又详细介绍了下他这些年在晋州的收获。
吕承泽听他说了半天在外地和现驻京兆的刘越暗地里的交锋,以及对于朝廷为政的建议,一直都没听到徐学义嘲讽他,更没拿当初他与天子同銮的事拐弯抹角的骂人,不由得觉得奇怪且欣慰。看来此人受挫之后,在外面待久了,学了些人情世故,不那么肆意妄为了。
最后,徐学义说得差不多之后,便起身告辞,吕承泽送他出府的路上,说道:“徐兄怎么不先去拜见陛下?”
“我这便要去入宫,觐见天子。”徐学义说道。
吕承泽看看已经暗了的天色,神色抽了抽,也不阻拦,笑道:“徐相公果然心怀天下,才到京城,也不歇一歇就马不停蹄的来与同僚商谈国事,这又要去找陛下夜谈。”
“还好,久未回京,自然想念故人,更想念陛下。少保不必送了,请回去歇息吧。”
吕承泽便也不再往前走,与他拱手告别。看着他的背影,吕承泽不由得十分好笑,这家伙竟然放过了自己,去折腾沈奕了。
皇宫内,各处灯火通明,外朝有侍卫来来往往的巡逻,后宫里的宫女太监基本都在自己的宫内活动,只有皇帝寝宫有侍卫戍守。沈奕正百无聊赖的躺在床上听苏明礼给他念话本时,外间侍卫忽然来报,徐学义求见,现正等候在禁中大门口。
“他现在来?怎么进宫的?”沈奕匪夷所思的说道。
“应是带了文书。”那侍卫说道。
沈奕想了想,便想起来了,一个月前召他入京的圣旨写了让他在八月之前进京,并且随时可以入宫面圣。不过,没想到他大晚上的,赶在宫门落锁之前入宫了。
“好,让他到这里来见朕。”
没过多久,外间侍卫便通传徐大人进寝宫了,沈奕这才从床上爬起来,披上衣袍,踩着鞋走到御案前。徐学义进了大殿后,行过礼,看着沈奕一身衣袍还有些散乱的样子,不由得皱了皱眉。
沈奕也发现了对方的神色,但也懒得抚慰,大晚上的来找他,能接见就不错了,还管什么衣冠整不整。自己又不跟前世似的,认真思考怎么保住来之不易的江山,把隐患都清除,给后人一个安稳盛世。
现在,根本就不用对可能跟着自己的臣子礼遇有加,最好把他们都气跑,气到吕承泽那边才好。
“徐卿一路辛苦,请坐。”双方大眼瞪小眼了一会儿后,沈奕见他不说话,只好对他远道前来京城表示了一句,赐了座。不过随后,沈奕就不说话了,好整以暇的看着殿内的大花瓶摆饰,又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徐学义见皇帝也不问他来干什么,并且有些昏昏欲睡了,终于开口说道:“臣蒙陛下不弃,委任尚书事,不得不殚精竭虑,以报圣恩。特上书言策,陈二十议,望陛下查阅。”
沈奕面色抽了抽,二十策信手就来,不愧是治世能臣。
“朕知道了,会好好看的。还有,卿录尚书事,拜副相,是吕少保力荐,卿不要忘了少保知人善任之功。”副相的名额很多,什么少宰、中书令、尚书仆射都是副相,添员倒也简单,不用腾位置才能拜副相。
徐学义有些诧异的打量了年轻慵懒的皇帝一眼,点头说道:“臣知道,未尝敢忘。”
“嗯。卿还有事么?没事的话——”沈奕刚要说可以早点回去歇息,随即想起宫门大概已经关了,于是说道:“可以留在宫里歇息,宫门怕是已经关了。”
“多谢陛下,那臣便叨扰了。”徐学义拱手。
沈奕心里暗自腹诽,大晚上的过来,打扰了人又蹭住,连推辞也不推一下,真是不客气。不过,有这样大胆的臣子也不错,以后他留吕承泽在禁中住宿,也就少被人说了。只是,现在吕承泽恐怕说什么也不会再夜宿禁中了……
于是沈奕跟徐学义说了让他留宿在会宁殿,便等着人走,哪知徐学义说道:“臣斗胆,既然臣不用再担心宫门的问题,便再和陛下议一些政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