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徘徊犹豫过,也不曾有一丝懈怠。
江洋手里玩着几枚从灰坑里挖出来的精致的老鼠椎骨,也在笑,“很满意。”
“我也很满意。”刘教头难得夸了所有人,“你们这些小朋友,乍一看吃不了苦,没想到事情还办得不错,这一次,我竟然不想刷人。”
卧槽!他们全部都合格了?没有挂科的?
同学们开始欢呼,孟婕早就毕业了,也坐在教室后头跟着笑,她的笑容很爽朗,一段时间的实习,让她再次找到了自信。
就听刘教头继续说道:“考古工作是很苦的,我一个大男人,六十多岁了,也觉得苦,苦到满心的热忱和汗水都没有人理解。我年轻的时候,有被不理解的村民放狗撵过,当时手里抱着文物,怕摔了,生生被咬了一口,屁股上现在还有个疤,我爱人看了总叹气。风吹日晒更是不可避免的,以至于听到朋友加班到深夜都羡慕他至少有空调。考古工作很辛苦,比大多数工作都苦。但每新出一个迹象,又都会觉得很值得。总觉得,咱们能对文明的认知踏进那么一小步,哪怕只有零点一毫米,这辈子就没白活。
这一次,我们在北门瓮城遗址出土了一些等级可能比较高的文物,林晏晏同学发掘到了贴金的墙皮,江洋同学发掘到了雕塑的城块,我们小组发掘到了金石粉的木构件城块,这些发现足以体现北瓮城不仅建筑规模大,体量也大,而且它的底可能比较高。更依据土层的堆积,目前出土文物等情况看,我们可以推测,通古斯巴西古城的建成年代,可能会早于此前被公认的唐代,能够追溯到西晋时期。
这次发掘,比想象中要成功,不光推进了古城的断代工作,也有助于加深和丰富对于古代西域历史文化的认识,对寻找和确定整个安西都护府遗址都有很大的意义。所以,我十分满意,这一切成果,属于我们每一个人。”
在他们来到通古斯巴西古城遗址之前,学者们都认为,通古斯巴西遗址建成于唐代。
而随着他们的考古工作的顺利进行,挖出各种各样的遗迹,出土出许多的五铢钱和小五铢,这一系列实物证据都将通古斯巴西的建成年代向前推进到了西晋时期。
这是了不起的发现,最起码,教科书上要改几个字了。
曾经,这座繁华壮观的古城无比的庞大昌盛,但历经岁月,终究归于一片荒凉。
没有人知道它的故事,文学家口中的诗句也未必会引来旁人的深究。
直到首大考古队再次来到这里,带着手铲,弯着脊背,在一个个区区二十五平米的探方里,一点点探索,一点点挖掘。他们拨开迷雾,打开地层,追问人类从茹毛饮血到上天入地到底走了多久?追问这座城从何时起到何时灭?
在有限的,纷乱的,平常的,琐碎的考古工作中,他们努力摸索,奋力拼凑,一点点地去逼近它的过去,现在,以及未来。
来到通古斯巴西古城遗址实习的首大同学们是幸运的,考古学家打开地层进行田野发掘,真能有所收获的其实少之又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