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冷哼一声,知道他是在撒谎,如果不是褚云的短信,她现在还像个无头苍蝇一样在到处找人,但看到自己老爸这可怜兮兮的样子,也是忍着眼泪消了点气,无奈道:“爸,我们都很担心你,你就算想出门也要和保姆说一声呀!”
老头连连应是,“下次会记得,下次一定记得。”
但怎么看着都是口不对心,估摸着还会再犯。
两父女和褚云道了谢才离开,林晏晏目送着他们走远,扭头却见褚云的神色不对,好像有些压抑和难过。
她小心翼翼地戳了戳他的手臂,“你怎么啦,不高兴啦?”
褚云摇摇头,一直望着江爷爷走远的背影,声音低低,有些提不起精神,“你看,他年纪大了,杵着拐杖走路,也踩不出脚步声了。两年前不是这样的,两年前,他还帮着我整理曾祖父和其他已经过世了的老教授们的旧藏,他当时虎虎生风,说是同僚们的很多科研成果可以拿去给他借鉴,他余生还要做大学问。可是你看,他已经做不动大学问了,命运太无常了,他的脑垂体出了问题,平衡机制被打破了。”
“脑垂体?在哪里?”人体太奥秘了,林晏晏不太懂。
褚云抬手指了指后脑勺,指出了脑垂体在身体里的位置,“很麻烦的一种病,现代医学即使发达,却远远达不到终点。脑垂体出了问题,只有一次手术机会,好了就是好了,好不了也只能好不了。即使手术成功,老爷子身边也再不能离人,万一晕过去一个没注意,人就要没了。”
“所以他急着处理自己的书,可是你不肯现在接?”林晏晏看着他,聪明得不行,想到又问,“你那天问张超借地方,是为了给这些老教授藏书?”
褚云摇摇头,目光深邃,“不是藏书,是暂时保管,然后想办法,转给有需要的人。”
“哈?”林晏晏不太懂这种操作,“这多难找啊,和找对象似的。”
褚云被她的形容给逗笑了,看着她,神色认真,意有所指,点头,“是挺难找的。”
“那你还弄?吃力不讨好啊!”
“其实还好,家属都比较讲道理,不讲道理的家属还是少数。”
“你这属于赔钱做公益吧?有什么意义呢?医学不是在不断进步的么?那以前的旧书,旧笔记,有些是不是已经被辩证,或者过时了呢?你并没有精力去挑选它们。更何况找到下家也是一个很费精力的过程。”
“很多人都这么想,不过是些旧书罢了,别人又用不上,用得上的人也不一定遇得上,买新书就好了,何必呢?瞎折腾。”褚云十分理解林晏晏的想法,他笑了笑说:“可在我看来,那些不光光是旧书,而是某些人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