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他这人天生凉薄,对人对事并没多少恻隐之心。更无英雄救美做侠客的心思。除非己亲密友,他对其他人的苦难和悲欢并不在意。换句话说,他喜恶鲜明,但做人做事却只有一个原则——
别动他的奶酪,别惹他就好。
其余爱谁谁爱咋咋,关他屁事。他从来就不是有多么强正义感的人。
落到今晚这事里头,如果唐亦心给刘义明献祭的羔羊,不是陈遇言。那他根本不会插手。吃人的世界,人强一半理。不能适应丛林法则,遭遇的不幸和苦处也只能自行担负。
陈遇言眨动着益发干涩,肿痛的眼眶迎视祁让的目光,这一次她没有回避他的视线。她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一定很丑,凌乱的头发,哭到她不用看也知红肿得厉害的眼睛。可是她发现她并不在乎。物极必反这话真没错,横竖在他面前,她已经没脸可丢了。
“今晚谢谢你。”片刻后,她哑声道谢。
不管怎样,他救了她,这是事实。如果今晚真叫刘义明给…陈遇言不由自主身子一颤。面上神色惊怖,余悸犹存。
祁让眼色复杂的看她,正要开口,却听她又哑着嗓子小声问道:
“你家里有针线吗?”
祁让看了看她,看她揪着衣领子的手。
“我去便利店看看。”他说,又看了她一眼接道:“厨房有水,你自己去喝。”
说完,他给她拿了双拖鞋。继而他摸着烟,在客厅的衣帽架上取了件外套。临出门前,他又凝神细看了眼陈遇言,旋即他轻抿着唇角离开。
他说要去买,陈遇言没吱声。她没得选择,她的衣襟被扯裂了,她需要缝补。不然明天她没法外出。总不能大白天的她还揪着个衣领子。
祁让走出院子点了根烟略站了站,才迈步走去小区商圈二十四小时营业的便利店。
不得不说,今晚上的陈遇言让他感觉新奇颇是意外。那样胆小安静的人,逼急了,她也会大哭不管不顾使孩子脾气。而且很显然,她也并没有他想的那么蠢。
就今晚看来,她只是经历少缺乏阅历,没有多少人生经验。但她其实非常敏感,就象猫啊狗啊那样有类似小动物般的直觉。她知道危险,她只是太弱,不能抵御危险。而因为敏感,她甚至还很洞察人心。
祁让大步走着,眉眼冷淡吸着烟。毫无疑问,如今在陈遇言心里,他是个坏人彻头彻尾的。似乎自他们分手后,她对他的感情,她就全数收回。现在她不单是不爱他了,她对他还戒心重得很。甚或是连最起码的信任都不再有。
所以,她问他预先知不知情?所以她对他们曾有过的关系那样后悔。所以现在她看见他就白了脸色,不会害羞不再感觉脸红。见他跟见鬼一样,唯恐避之不及。
吐出一口烟雾,他心里漠然的想,行吧,这也算是她有点长进。
只是她到底还是单纯,历练得少,没有城府没什么心眼。如果是他对一个人,对一件事产生疑问或是感到怀疑,那他绝不会轻易让对方察觉到他的怀疑。更不会傻乎乎的开口去问,兜的底掉。
真要骗你的人,你问他,他也会骗你,不会告诉你实话。
屋内陈遇言没有动。她眨了眨眼,看着茶几上泛着湿意的毛巾。终于她抿了抿嘴,伸手拿起来贴向她的眼睛。这会她的眼睛特别疼,伤疼伤疼的,眼眶都感觉有筋在抽跳着。
祁让在便利店买了针线盒,准备去前台付账时,他眼珠轻轻一动,没什么表情的伸手,在过道另一边摆放保健品的架子上,拿了一盒润喉糖。
就当给他良心充值积点分,当他关爱弱势群体关爱流浪猫了。反正他今天积德行善的多了,也不多这一项。而今晚上,陈遇言跟只流浪猫也真没什么区别,还是最弱的那一只。
出了便利店,走了两,三分钟正要进小区的当口,唐亦心踩着高跟鞋,从停在一旁的车里冒出来拦在他面前。
“祁让,你什么意思?”有点控制不住的,她扬高了声带着质问,脸色很不好看。
唐亦心知道祁让这个人,对女人充满了直男的审美。要美要柔要娇弱清纯,要温顺乖巧要楚楚可怜。声音不能大,脾气不能凶。
可今晚,她心里憋了一肚子的火,焦躁无比,实在做不来表情管理,装不了乖。原本好好的,事都成了,偏偏他要做正义使者,莫名其妙一番搅合,弄得前功尽弃,功亏一篑。完了,他屁股一拍就走了,将烂摊子全甩给了她。
而不但人走了,还电话也不接,这一个晚上,她给他打了少说七八通电话,发了上十条消息。他愣是能失聪装眼瞎,留她独个气血上涌气滞血瘀,怄到内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