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吸渐弱,他打消观景的念头。

罢了,就这样死掉,也挺好的。

此生无父无母,无友无师,死后万事成空,泉泥销骨。

妙极。

他仿若一只受伤垂死的小动物,仔细感受着生命的流失,双目自前方收回,半阖着。

朦胧之间,河岸边一道脚步声由远及近,向他这里奔过来。

……会是那个去而复返的刽子手吗?

景梵模糊地想着,眼前忽然飘过一袭带着暖香的白裳,有一年轻男子在他面前俯下.身子,将他小心翼翼抱起来,放在自己的怀里,动作轻柔至极,像是怕惊扰了他,又像是在对待心中至爱的珍宝。

这个人的怀抱像雪一样冰冷,但落在他额上的泪,一滴滴地,带着灼人的温度。

这是景梵除了东升西落的日光之外,平生唯一一次体验到的温暖感觉。

可是他并不认识这个人,准确地说,在这个世上,他不认识任何人。

景梵用力地睁开双眸,想看清头顶上方的人,入目是那人漂亮流畅的下颌线,以及饱满好看的绯色唇瓣。

“对不起,我来晚。”

声音里虽带着一丝哭腔,但不难听出,是好听的。

可他二人萍水相逢,为何对方会那么的、那么的难过呢?

景梵沉沉昏睡过去,眼中最后一瞬看到的,是那人衣袂处用银丝绘制的莲花。

那朵莲花,在纷纷雪天里分外鲜活,在他记忆中,像是要飞出来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