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满地废墟中,天地一片空旷死寂,只剩下了他们喘着气的声音。在阴沉的雨天中,这一幕透着一种凄惨的美感。
这时候,战场上的雨已经越下越大了,初始刀加州清光的碎发狼狈的贴在了脸上,伤重到几乎站不起来,根本没办法去带走主公。还是山姥切国广沉默的抱起了青年审神者。
“……”三日月宗近收刀走近,看了看,垂下眼帘什么都没有说。他只是动作温柔的轻轻帮审神者拢好了身上披着的雨衣,抹去了主公脸上的泪滴。
“白山……”加州清光梦游似的呢喃着,看向自己破碎不堪的本体刀,“白山是因为……为我们治疗的次数过多才碎刀的。”以他的伤重程度,早该碎刀了,但是他活了下来,反而是白山吉光成为了消逝的那一个。
长谷部没说话。
——自从杀完了时间溯行军,他就变成了这副行/尸走/肉般的木然模样,眼神空洞的跟在队伍后面游荡。如果不是因为主公的临终遗命,谁都不会怀疑他愧疚到能立刻拔刀自尽。
这次普普通通的出阵终于结束了。
去时五位刀剑付丧神,一位审神者。归来时四位刀剑付丧神,还带着审神者的尸//身。这个噩耗彻底改变了往日欢乐温馨的大家庭。难以置信,愤怒,仇恨,悲痛……刀剑们经历过一系列混乱动荡后,有再多的情绪也是无能为力了。
大家最后一次拜别了审神者,明明心中的悲痛愤怒还无处发泄,一个更加现实的问题却已经横在面前——于是,排练时的名场面再次到了。髭切和膝丸兄弟俩缓缓走上场,开始了关于山姥切国广近侍职位的质问。
髭切的表情似笑非笑,居高临下的说出了他那句台词:“……山姥切国广,你不适合做近侍。”
“……”山姥切国广没有回答,只是状似不擅反驳的低头扯了扯白被单。
剧情演到这里,他已经抛开了刚上场时的紧张和不自然,聚精会神的投入了舞台剧中,像排练时的那样,跟着一会儿害羞一会儿高兴,一会儿愤怒一会儿痛苦。体力上的消耗对于刀剑付丧神们来说都还撑得住,但是情绪上的不停变换让山姥切国广开始感觉到疲惫了。
不过他知道,铃木导演是按照人类的身体承受能力设计的剧情进度。在这段被质问之后,山姥切国广终于可以下场休息一会儿了。接下来的剧情是在另一个相似的雨天中,暗堕的那批刀剑付丧神们和留下的刀剑付丧神们终于爆发了决裂。表现形式体现为两两一组上场对抗,最开始的一组就是加州清光和三日月宗近这两个亲眼目睹了主人逝去的刀剑付丧神。
他们的痛苦和理念互相碰撞,明明有着同样的经历,却导致他们发展成了两种截然相反的结果。这场“雨中决裂”注定是悲壮的。
……到这个剧情演完为止,山姥切国广都可以在后台歇着了,那是一段不短的休息时间。
累出一身薄汗的山姥切匆匆的从舞台侧面的通道回了后台,秋山指导连忙给他递了一瓶水,请他坐下,不吝夸奖:“木下先生,这次演的很好。”
两个工作人员赶过来帮山姥切国广整理凌乱了的衣服和妆容,他从一开始的不习惯和抗拒到现在只是些微僵硬,扭开头装作视而不见。全程在后台看得起劲的狐之助终于有空凑过来,迫不及待的告诉山姥切国广新消息:“山姥切大人!你在台上看到了吗?太宰先生来看表演了!”
“……?”山姥切国广刚才演剧情都已经费尽力气了,哪里还有空关注别的地方?但是现在周围都是人,他只能隐蔽的投去一个疑惑眼神。
“荒神大人去找他了!”狐之助紧接着爆出第二个大料,形容的眉飞色舞,“中原先生身上染血的舞台服都还没脱,刚下台就那么冲向前面了。虽说我们不能去打扰前台的观众席,但中原先生的异能很方便呀!他可以提醒太宰先生主动出来找他!”
山姥切国广心中的疑惑好奇快憋坏了,他好不容易避开人群,躲进了空荡荡的卫生间里,才不解的问:“中原先生找太宰先生能做什么?因为叛逃吗?”
“因为今天来了好多港//口/黑/手党的成员,包括首领森鸥外和另外一位干部。被他们发现叛逃的太宰先生在场,逃不出去就糟了!”狐之助答的毫不犹豫,它若有所思的蹲在地上,“不过……狐之助觉得,港//口/黑/手党来了那么多人,应该不止是为了看荒神大人出演的舞台剧。”
山姥切国广的表情冷沉了下去,他敏锐的意识到了一件事情:“为了我们吗?”
“山姥切大人……你可能没有注意,我们打下来的几处街区和商业街变得安全又有秩序,收编的多余黑手党们都开始在白天做正经生意了,发展越来越好。我们虽然还不是大势力,但早就不是那些普通的小组织能比的了!”狐之助认真强调,“——而横滨黑暗中最强的势力,就是港//口/黑/手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