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上她是不用费什么劲的,因为她走得很慢,根本没试图甩开他或者躲避他,显得很坦然,也或者说……显得对一切都无所谓了。
他也没再说什么,只是默默地把自己的伞撑开,为她遮挡凌晨十二点冰冷的秋季雨水。
她还是不抗拒也不接受的样子,只是自己一步一步往前走,残存在她身上的雨水随着她的步伐不断地下坠,流进她的眼睛、衣领、袖口,那一定很难受,可她看起来没有任何感觉;他还看到她左手肘有一大块擦伤,应该是刚才他在天台上把她扑下来的时候在地上刮蹭的,那伤口看起来就很疼,可她也没有反应,甚至好像是喜欢疼痛似的,全然将流血的地方暴露在雨水中。
仿佛在厌憎并虐待着她自己。
他收回了目光,不再看了。
他们终于走到了楼下。
她没有跟他打哪怕一声招呼,径直就往黑洞洞的楼道里走,他本来也想就这么算了,可是终归横不下这个心,还是伸手拉住了她。
她的手冰冷得吓人。
“……先好好睡一觉,”他语气僵硬地对她说,“明天我们谈谈。”
她没有说话。
如果是以前,他一定就由着她了,毕竟他一贯都是配合她的,她说什么就是什么、她想怎样就怎样,他在她面前可以完全没有脾气。
可是现在不同了,他突然意识到把一切交给她会有什么后果,这让他不得不变得强硬——就好比此时,他坚持要她给他一个答复。
哪怕只对他说一声“好”。
他们沉默地对峙了很久,久到她似乎终于感到疲惫了,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