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呢?
严林的校服上沾了很多很多血,都是他爸的血,此刻他的眼中空茫茫一片,好像在看着指示牌上“手术中”那三个字,又好像什么都没有在看,只是在发愣。
只有他的妈妈张春燕还在哭。
“造孽啊,造孽啊……”
她好像只会说这几个字了。
严林没有反应,也没有多余的心力去安抚他妈,他只是眼神空洞地坐在原地,脑海中时不时会闪过一些破碎的片段,都是不久前在那个混乱的现场听到的只言片语。
譬如那个来强拆的工人头子就在大声吆喝:“你们也不要怪我们,我们就是替人办事的,要找就去找皓庭的大老板吧,人家说了才算……”
譬如围观者在唏嘘:“唉,你看他们家,一个劲儿说不搬不搬——他严海再硬气能硬过资本家?为了钱不要命了……”
也譬如另外几个被强拆的人家:“老严你害苦了我们了!当初人家开发商愿意给五百万咱们就应该搬!你不是说没事吗?你不是说不用害怕吗?那现在呢?那现在呢!”
“严海!你是收了亏心钱了!”
到处都是哭声、喊声、谩骂声。
而除此之外严林还能听到他爸流血的声音……
汩汩地流淌着,把那片废墟的土地都染红了,他的一半身体都被坍塌下来的房屋死死地压住了,也许是他直到最后一刻都死倔地留在那个危房里想跟拆迁的人作对吧。
巨大的石板压在了他的腿上,在场的人都搬不动,救护车来的时候一切就更乱了,刺耳的鸣笛声让人烦躁又紧张,满地的鲜血更让人感到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