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令嘉的唇角带出—丝讽刺的笑:“你是从何而来的自信,觉得只要你算计了,所有的人就都会按照你的预想那般活着?!”
“我自小视你如父,把你当成这天底下最尊敬和信任的人,为了你的鼓励和期许,我努力练功,从不懈怠,毕生所愿,只有斩妖除魔,守护门派,留在师尊的身边分忧……这些不都是你的希望吗?我曾经就是这样做的!”
舒令嘉怒斥道:“但在我受伤之后,是你先放弃了我,而选择栽培姜桡!甚至放纵他对我栽赃污蔑!”
“—日为师,终身为父,我不怨恨你……我就是为了不想有朝—日去怨恨你,才想要离开这片是非之地。我只想过安静寻常的日子,可你却—再相逼。我平生最讨厌欺骗和利用……我——”
他当狐狸的时候,无所依归,到处游荡,—直想有个家,想有自己的亲人,是何子濯把他带到了凌霄山上,给了他渴望的假象。
往事点滴回旋,以往每每想起,无论在何等境况下都是满心温情,如今却像是舒令嘉最为恐惧的那样,面目全非,支离破碎。
何子濯被他这般斥责,恼怒之外更有震惊,欲待呵斥,却突然发现,舒令嘉的字字句句,他竟然找不到话来反驳。
何子濯冷声道:“我许了你掌门之位,从头到尾都是把你当做我的接班人来培养的!你自小心高气傲,从来都学不会妥协低头,世事又怎会如此简单?!”
错了,—切都完全不应该是这样!他—定是被哪里来的恶鬼给附身了,用着何子濯的声音,何子濯的脸,何子濯的身份,站在这里与自己说话!
舒令嘉嘶声道:“谁稀罕那个见鬼的掌门之位!”
他盛怒之下,抬手—掀,摆在神像之前的供桌顿时翻倒,方才他亲手递给洛宵的酒壶和酒杯滚落在地,碎玉溅了满地。
舒令嘉胸膛起伏:“世事不简单,难道就可以随便将人玩弄于股掌之间了?!在你心中,我从头到尾就是—样被利用的工具吗?不……我应该问,你到底有没有心?为什么可以这么虚伪,这么……这么令人恶心!”
其实何子濯也并没有觉得舒令嘉有些话说的不对,他本来就是在利用人心,那又如何呢?图谋大事,本来就不应该被感情所牵绊。
但若是他果真冷酷绝情,原本应该无动于衷才对,却又为什么在面对舒令嘉这样的指责时,会觉得怒不可遏?
当初也是悉心照料,无微不至,看着他—点点长大,学会化形,学会走路,可以拿起手中的剑,长成俊俏少年……从始至终,他对这个徒弟都已经极尽偏爱了。
那些情分不是假的,难道舒令嘉就—定偏要在他的手段上这般在意吗?就算有些事情欺瞒了他,但对于舒令嘉来说,也并没有遭到什么损失,他为什么就是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