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几条弄堂后,他又扭头淡声问:“刚刚素莹那么问我,应是起了疑。递信的时候没露出马脚么?”
语气寒凉,有点敲打的意思。
老孙一愣,突然觉得许久没见的二爷回来了。他吓得一哆嗦,赶忙拍着胸脯保证,“肯定不会露出马脚!专门找本地帮里人做的,稳得很。”
——其实张部长那日之所以能如此快速的下定决心、一定要把受伤的儿子带走,抛开姜素莹二姐的求救,还有另外一点缘故。
那日张部长才在上海落下脚来,住的饭店门缝里就被塞进了一封带血的信件。
有人提醒他,虽然廖海平没了,但旁的麻烦还在后头。若是为亲儿子着想,就不要在此地多做停留,免得引火烧身,死无葬身之所。
这也就是张部长嘴里,那李海平、王海平典故的来头。时局越乱,越要小心行事。惹不起,还躲不起么!
而此时廖海平听了老孙的描述,满意的点了点头。眼里那点子阴狠消失不见,人都平和了。
按理说,洁白的灵魂是不应使出这样肮脏的手段的。
但过去的生活到底留下了影子,有些习惯很难修正。廖海平已经习惯了像蛇一样长久的蛰伏着,直等到爆发的出口,再扑上去一口咬死对方。
如今不真刀真枪动手,只是吓唬一下,还诚心选几颗老参送上去,已经是往成佛的道路上走了。
一点点来吧,急不得,阿弥陀佛。
无论是立志做一个纯洁的人,还是润物细无声般渗入姜素莹的生活,廖海平的决心都很足。
有了一次雨天接人的成功经验,他越来越多的出现在了西郊大学的门口。
天气好的时候,一到四五点钟,他会在圣母像前站着。而天气不好的时候,他会来的更早些。撑起一把伞,默默等候。
姜素莹经常要替人代课,时间总是不做准。但廖海平是极大方的,会给学生几张钞票,和气的询问姜小姐的日程。
如此过了一个多礼拜,不管男学生还是女学生们,一见了他,都能立刻认出来:“廖先生,密斯姜马上就出来,还有十五分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