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煦的光透过木窗照亮了昏暗的石屋,清风瑟起林间的蝉鸣,一个锦衣少年坐在木匠活计的桌子前埋头捣鼓一块红木。
马蹄轻踏,桃花也走进瞅着看。像个小巧的戒尺,其上的一角刻了个萱字。陆昂放下刀片,看着手中的戒尺面色复杂:那日在魔修包围中脱身,又是大战又是掉海里,沈萱借给自己的戒尺就这般不见了。
将新做的戒尺塞到怀中,陆昂心下叹息:若是沈萱回头向自己讨要,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了。桃花蹭着陆昂的脑袋,好像在用这种方式来抚平主人心中的愁意。
一侧的火坑冒着白烟,缕缕谷香飘入鼻中。陆昂拆开木桌旁的一封信,字迹开始歪歪扭扭的,写到后边却愈发端正:
陆昂、陆霜还有宋玉贺,我李大方最讨厌别离时的扭捏,索性便夜里起行了。
我在兖州这四年,赵一刻曾千里来赴与我讨教枪道,他说欠我个人情。等你们碰到他后可以报我的名字,如此定会答应你们的请求。对了,陈大方是我的假名,我叫李寒光。
陆昂握着信的手一紧,面色有些僵硬,心里仿佛掉了个疙瘩,咬着牙道:“久处山巅苦无味,一枪挑尽万妖潮。天下公认的枪神李寒光,长年镇守锦州边境,直至南槐之战后消失匿迹。”想到这里,陆昂不由担忧起来:能让李叔那般的高手都狼狈逃窜,当年的锦州到底发生了什么?
将书信收好,陆昂端着两碗粥回到石屋里,瞧见陆霜和宋玉贺都醒了便吩咐道:“你两快去洗漱,再喝完这粥,不能再拖了,务必早日找到赵一刻。”
不知为何,陆霜的脸蛋泛着羞红,被哥哥撞到后便踩着小碎步跑了出去。
陆昂心生奇怪,便向宋玉贺问道:“你和霜儿说什么了?”
宋玉贺坐在榻上穿鞋,回答道:“陆霜方才向我请教《黄帝内经》,我便与她细说了一段。”
“皇帝内经?”陆昂心中冒过一万个问号,他盯着宋玉贺咬牙道:“以后霜儿再跟你问这个,你不许回答她。”
宋玉贺点点头:“好的,陆哥。”答应归答应,宋玉贺眼中却满是困惑:《皇帝内经》是医书,有什么不能讲的吗?其实也怨不得宋玉贺困惑,龙虎山上可没有志怪小说,皇帝内经于他而言确实是本医书,而且是每一个弟子都要学的。
半个时辰的功夫,三人总算整理好行囊。桃花北上挂着一个竹筐,里边放着的全是书籍。陆昂取了本《南华注释》看,宋禾不在没人叮嘱他读书,也就只能自己瞎琢磨了。他将书插在腰间,凡闲暇之余便会好生细看一番。
朝阳的道,陆昂手不释卷的走在前边,陆霜和宋玉贺在后边嬉闹,桃花自顾自跟着大小主人。清风吹过脸畔带着湿气,少年抬首看着前方的路,眼眸里皆是春意。
凉州武城,一座豪华的府邸前排着络绎不绝的人群,排队的人都是富极一方的商贾和声名远扬的士绅,而让这些人顶着日晒也要见上一面的人还能是谁?正是七皇子王撰。
徐登从街头走到街尾,摇着扇子暗自吐糟:“圣人得道,不过是鸡犬升天。匪患不平,搞这般排场,其心为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