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次。李燕燕想,这已经是田婶子第三次提起女婿了,想来她对这个小时候光屁股乱跑的女婿十分满意。
“婶子就这一个女儿吗?”
“还有两个小子,”田婶子叹了口气,“和我那短命的冤家统共生了七个,就这三个成人了,他们两个比丫头小了七八岁,还都不到二十呢。早两年,我说让他们姐夫给活动活动,都在军所里谋份差事,哪怕开始低点,有人提携,慢慢也能出头。”
“可他们自己主意大,平时谁也不服,就佩服古大当家,一听说要送他们参军,两个人一商量,干脆偷跑出去投奔白石山了!哎呦,那阵子可把我气的……”
“后来我也想通了,左右有女婿给我养老,他们年轻人,爱怎么折腾怎么折腾吧,我说话他们也不爱听……”
“再说,咱们这些人,谁没受过古大当家恩惠呢?那是个热心人,”田婶子笑笑,“要不我也不会照看这古家老宅。”
古家?!……老宅?
李燕燕差点咬着舌头,她、她竟然直接住进那匪首的老家了?!!
……而且做山匪难道是什么很光彩的事?光天化日之下,田婶子就这么轻松随便地谈论?
李燕燕惊得瞠目结舌,半晌,才压低声音问:“那个,田婶子,白石山的事情……咱们这么不遮不掩地议论,合适吗?”
田婶子反而一愣,“这有什么——”
“哦,我给忘了,你是外边来的,不知道这些。白石三寨一半以上的头领,都是古大当家从咱们定州带出去的,家里都有亲朋故旧还留在定州,所以啊,他们做道上的买卖,从来都是绕开这一带的。”
“刘使君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闹的太难看,他不会管的。”
李燕燕这下了然。藩镇间经常彼此争斗,除了正儿八经的战争,抢钱抢东西也是必要的盘外招。对义武军节度使刘翰文来说,白石山悍匪侵扰周边,却单单不动自己这块地方,这简直等于多了支不必供养的奇兵,他自然乐见其成,私相授受。
“原来如此啊……”李燕燕讷讷地说。
“是啊,”田婶子接过话,“我之前听说啊,带你来这儿的,是从前小塔营岑家那个哥儿?他不也是咱们这儿出去的么。”
李燕燕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