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远不会知道有个人怀着多么卑微低贱的心,如饥似渴地恋慕着她。
冯敬贤收敛起形容,恭敬施了一礼,道:“长公主殿下聪慧过人,想必无需臣再证明什么。您可以看不起臣,当臣龌龊,笑臣的爱慕是妄想,但只要您愿意对福安殿下施以援手,臣定会誓死追随。”
李燕燕默了下,缓缓道:“我笑你做什么……所有的爱慕都是妄想。”
冯敬贤怔了下,小心试探道:“长公主也会?……对岑将军?”
“是啊,”李燕燕苦恼地揉了揉额角,“怕伤他不够狠,又怕伤他太过,怕他忘了我,又……哎,得用点手段让他自己跑过来,让他没办法恨我……”
冯敬贤愕然。
长公主怕不是对“妄想”二字有什么误解吧?
后宫凝华殿,香烟缭绕,李夷光斜倚在龙榻上,神色悒悒,不耐地摆了摆手。
两个正在给他捶背的小宫人,并着贴身内侍们,见状忙都退了出去。
“唉——”
李夷光长叹一声,翻身坐起,拍拍身边的软垫,道:“过来坐。燕燕啊,你一回来就给朕出了个难题。”
李燕燕谢恩,坐下来,笑说:“现在兄弟姐妹里就剩咱们几个了,四姐的婚事,我还是插得上话的吧。”
李夷光笑笑,盯着袅袅升起的青烟,沉默许久,又吐出一口气,才说:“哪是婚事那么简单……这段时间来,朕也看明白很多事。年前你叫郑国昌带话给朕,说是登基的好时机……可这个皇位,我坐得不安稳。在长安时,为了这个位子,兄弟阋墙,死了那么多无辜的人,后来连天下都乱了套,四分五裂……”
“到了淮南,无论是旧臣、旧世家,还是藩镇、新世家,他们都想把皇帝攥在手里当傀儡,”李夷光轻哼了声,“江南世家既是地头蛇,各姓之间实力相差不大,群龙无首,要当傀儡,不如当他们手里的傀儡。”
李燕燕正要说话,四哥却按下她的肩膀:“你先听我说,这些话,我存在心里很久了,除了你,也无人可说。”
李夷光眼圈泛红,胸膛起伏:“我是怎么从长安逃出来的,就不说出来吓你了,也不愿意回想……命如草芥,我算是懂了……燕燕向来孱弱,我这身子也明显不如从前,咱们还能活多长时间?几年,几十年,他们想争便争,我们偏居一隅,当个摆设,也照样过几十年安生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