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道衡没有立即应下,想了想,说:“粮仓我会安排增添人手,但我还是留下陪你吧……”
李燕燕瞟他一眼:“阿衡哥哥又不是不知道,他冲你来的,早就放话要活捉你。”
分明是关心的话,听在崔道衡耳朵里,却更不是滋味了。
他扯扯嘴角,像儿时开玩笑那般问:“你究竟是担心我,还是担心他?”
问出口便有些后悔,答案是明摆着的,他未免自取其辱。
李燕燕却一本正经道:“阿衡哥哥是国之栋梁,他不过是个粗鄙武夫,我当然担心他欺负你!”
崔道衡爽朗大笑,眼神却寂寥。
粗鄙武夫……这四个字,远近亲疏已经确定了啊。
“殿下,今日要梳哪种发式?”侍女轻声问。
“啊……嗯?”李燕燕回过神来,呆呆地眨了下眼。
自从定下要去魏军大营和谈,这些天,她常常陷入这般的怔忡遐想。
侍女又问了一遍,弯弯眉眼谦恭低下,身后的梳头婆子、捧着妆奁的小内侍也都跟着低头。
发式……李燕燕忽然想起当初从龙城出逃,岑骥大包大揽,却给她梳了个女童发髻,脸上不由浮出淡笑。
相别四年有余,今日要以何等面貌去见他?李燕燕端详着铜镜里映出的脸庞,拿不定主意。
……他又会变成什么模样呢?
急切、躁动,却又有些踯躅不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