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岑骥明显不想多说,李燕燕便不问,而是很体贴地说:“我知你在朝中艰难,所以更要替玉筝和徐太后谢谢你。”
岑骥不耐烦地摆摆手:“徐后不过是夹在两国之间、掌握不了自己命运的一个女人,杀不杀她和大局有什么关系,不过是有些人意图生事的借口,理他们做甚!”
“不过——”他似有感慨,“当初徐女嫁到镇州,光是随行的嫁妆就有五百抬,人人都说徐承意最爱重此女,等到后来两军交战,还有人提出要扣押徐女为质,逼迫徐承意退兵。哼,结果徐承意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不忍见女儿受苦,只能当自己没这个女儿了……所谓父心,不过尔尔!”
岑骥说起此事,想到因预言抛弃了他们母子的父亲。
李燕燕听了,则不免想到自身。
在承平堡拿到皇兄手书,她已经得知了最终决定,也因自己的计划,想要去洛阳走一趟,可读信时仍然有些难过。
倒不是由于皇兄说了什么,莫不如说,是因为他什么都没说。那封手书行文冠冕堂皇,用辞引经据典,并非皇兄口吻,而更像是出自翰林院那班文臣的手笔。
即便事情已成定局,即便她曾跟皇兄那里交过底,透露过一部分再见到岑骥的计划……可她中途被劫,落入敌军之手,皇兄信里却无慰问安抚,只是嘱托她国事为重、顾全大局。
若有天岑骥与她反目,或者连岑骥也保护不了她……她的下场恐怕也会和徐后一样。
她曾以为只要扶植四哥登上皇位,从此便可高枕无忧,收手安心做她的长公主。可权力追逐似乎只能不断向上,否则总是要被上位者所驱使。
她还当四哥是四哥,可四哥坐上那个位子,已经将她当成一柄剑、一杆枪,指哪打哪,是这样么……
“是么……”李燕燕喃喃道,眼神渐渐变得冰冷。
岑骥眼睛虽没看她,却从她僵硬的身体和冷淡的语气里察觉到了什么。
岑骥向来是敏锐的,马上翻身起来,讪讪道:“哎,你别多想……你看你,就是喜欢多想,古大哥和徐后……他们盲婚哑嫁,和咱们的两个那能比吗?”
边说着,他来拉李燕燕端正放在膝头的手:“不用担心。我先前不想你来洛阳,是想把这些恼人的事情处理完毕,再风风光光的接你过来。可既然你来了,我就算拼上一条命,也不会让你有事……”
见李燕燕仍不开颜,岑骥蹭到她耳朵边上,小声说:“跟你实话实说,宫里的内卫,调了好些来保护你,还有你自己带过来那些人……就算哪天我出事了,他们也足够护卫你回到淮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