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草莽皇帝的性情,他始终摸不准,若皇后一去不回,谁知道陛下会不会迁怒于文思殿的宫人?
若皇后回来,皇帝的怒火就会奔着皇后去,其他人最多打几板子、罚些俸禄……虽是可怜了那位弱质纤纤的周朝公主,但是……人命关天,皇后一定得回来啊!
可没想到,皇帝得到了信报,却没有采取行动的意思,只是定定坐着,神情阴郁,手心里好像还攥着一方丝帕……
齐常侍越等越焦急,又劝:“陛下……出城太远,要是离开驿路、散入乡野,那可就真不好追了。”
岑骥岿然不动,像没听见,眼皮子都不掀一掀。
倒是边上的潘旺将军,有些被齐常侍的焦虑感染,跟着劝了句:“陛下,常侍说的没错,现在兵荒马乱的,出了京畿,人还能不能追的回来,那可真没准。”
潘旺笑笑,一脸了然道:“岑哥,这夫妻间吵架,妇人生气回娘家,做相公的不能跟她一般见识,肯定得去追啊!追上去哄一哄,抱着啃两口,再睡一觉,什么事儿都没有了,哪还记得那么多谁对谁错啊!不是我说,哥你怎么还不如我想的透彻呢。”
齐常侍先头还觉得潘旺说的挺对,听到后面低俗腔调,一口心头血差点没呕出来,忙把头埋得低低的,尽力站得离潘旺更远,不想被当成同党。
果然,听了潘旺的话,岑骥终于有了反应——狠啐了潘旺一口,郁结神情倒是稍有缓解。
“潘旺,你的婚事怎么还拖着没办?”岑骥突然问。
潘旺一怔,嬉笑的表情渐渐变得严肃:“唉……这不是,一战接一战,没得空闲,看不到头。今年又……不是我说的啊,人人都说,想过去这个冬天,难哦!”
“我哥说,今冬各个势力手里头都不宽松,大战小战是免不了了。那我就再等等吧,免得耽误了她……”
“诶不过……您这都已经结成夫妇了,和我这是两码事。”潘旺终于在齐常侍的眼色里回过味来。
“……我没想让她到洛阳来。”岑骥捶了捶额头,若有所思。
她这时候离开,倒正是应了他从前的安排,万一他走到穷途末路,也不用拖她下水。灾祸旋踵而至,淮南是更安全的地方,这回她大概也对他彻底失望了……这样也好。
“把盯梢的人撤回来,不追了,让她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