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及他爹,少僧面色晦暗:“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爹忠心为国数十年,平白落得这种污名。他坚持真理常在,却不知上京如狼虎之穴,等的正是他自投罗网。我若不劫,他怕是等不到三司会审,就会不明不白死在冤狱当中。”
宋峥无话可说,连年天灾人祸致使大成兵力衰减,而今边土情况屡屡告急,上京人人却仍然沉陷在醉生梦死的歌舞升平,盖因皇帝至下粉饰太平。
如今能够带兵打仗的大将所剩无几,高将军是唯数不多初心健在的才良干将。可惜这些年他不受重用,频遭明升暗降不说,今年还背上了赣江贪腐的莫须有罪名……
眼前佯装剃度少僧之人,是高将军独子高巽。当日高将军遭人构陷问罪,高巽带人杀出一条血路,被宋峥入京一行公主仪驾所救,藏入佛门清静之地恭恩寺。
莫看高巽张口闭口我佛慈悲,他继承了父亲的杀性与血气,最重要的一点是他有宋峥极为看好的军事才能。
宋峥当然希望高家父子能够得以平反,但以他所了解到的整个上京局势来看,高将军的想法未免过于不切实际了。
宋峥不想让柳煦儿在院子门口等太久,临离开前,高巽低念一句我佛慈悲:“儿女情长固然是美,然殿下乃成大事者,若因拘小而失大,悔悟则终生。”
宋峥身型一顿:“我很清楚我在做什么,我也清楚我该怎么做,不需要旁人指手划脚。”
高巽不再搭腔,目送他没有回头地走了。
宋峥出来的时候,发现柳煦儿青白小脸猫在墙角,扣在头的书童方帽已经被她抓在手心蹂|躏得不成帽样,眼神更是极不寻常地飘了又飘。
“……”难道在他不在的短短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事情?
宋峥不确定地出声唤她:“煦儿?”
柳煦儿双肩一抖,她仰起脑袋,只见公主弯身背光,看不清她的脸庞。柳煦儿忙从地上爬起来,颤巍巍地攥住公主齐齐整整、不带一丝凌乱的衣襟,翻来覆去地打量:“公、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