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说人若被鬼气侵蚀之后,躯体亦会被腐蚀扭曲成怪物一般的模样,但当“他”出现在众人面前时,沈蕴还是惊讶了一下。
‘他’当然已不再是沈蕴在幻梦中见到的少年江夙了。盛年之姿的剑圣身材高大,面颊瘦削,除了异常青白阴郁的脸色之外,看起来和活人并没有太大的区别。年轻时那股颇像女孩子的秀丽早已化成了比刀锋更加锐利的戾气,在眉眼间氤氲不散;他的头发依旧如任何龙玄弟子一样规整梳成马尾,由龙头金冠高高束在脑后,只有前额几缕发丝散落在鬓边。
在看清来者容貌的那一刹那,江子鲤最后一丝希望也彻底破灭,少年嘴唇颤抖,握着吞月的手也有些发抖,“父亲……”
江夙还在往前走着。
他背后本该负着剑匣的地方空无一物,只有袅袅黑雾隐约环绕成一个长匣的模样。除了头发上的定魂铃外,他左右衣摆和袖摆上还各系着一颗定魂铃,这几颗金色的铃铛是如墨黑衣上唯一的亮色,铃铛随着脚步每一次向前,都会错落地响起清脆声音,恰如淙淙琴乐里的一个小节,叮铃不止。
就在距离赤戒线还有一步之遥时,江夙停了下来。
他环视一周,漆黑无光的瞳仁漠然地从每个人脸上扫过。在看到江子鲤和他手中的吞月时他的目光也没有丝毫停顿,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
沈蕴努力放平呼吸,眼睛直直盯着这个黑色的身影。只要他再往前一步,自己就能借爆炸干扰直接瞬行破其左肋,只要再往前一步……
再一眨眼,江夙却凭空消失在了他的眼前。
不见了?
“——沈蕴你头顶!”宫梦锦尖叫。
沈蕴的大脑根本来不及反应,他的手已本能地向上一挥——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