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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打小见多了李老头偏心眼儿的样子,脑海中浮现出的便是个比前者威严冷厉一万倍的形象,心下不禁有些惧怕,拉着三婶的手,小声问:“爷爷他,很威严吗?”

“别怕,”王氏笑着安慰她:“老爷子喜欢懂事的孩子,只要你别犯错,他是很慈爱的,再则……”

她瞧着面前女孩儿那张同婆母相似的面庞,温声道:“他一定会很喜欢你。”

李惠儿脸上闪过一抹茫然,王氏倒不隐瞒,低声解释说:“你同你祖母生的很像,老人家去了好些年,可老爷子还是挂念着,若是见了你,爱屋及乌,必然会疼爱的。”

唐氏美貌,生的女儿模样也俏丽,唯有她容貌逊色几分。

从前李惠儿以为自己是像父亲,心里总有些失落,却没想到自己压根不是李家人,而是被唐氏掉包了的孩子,她不是像父亲,而是像血脉相连的祖母。

长期压抑而贫寒的生活造就了她察言观色的本能,即便刚到此处没多久,李惠儿心里边也迅速的构建起来一张关系图。

她的父亲是这家长子,母亲是父亲正妻,读书人家出身,未出嫁时是个小有名气的才女。

父亲有两个兄弟,婶娘们都很和善,听她们话里话外的意思,兄弟三人应该是一个娘生的亲兄弟。

再上边祖母已经过世,祖父还在,老爷子在家里最有权威,饶是二婶那么厉害的人提起他时都带着恭敬,可见是个厉害角色。

自己是这家的女儿,只是当年被唐氏掉包换走,这应当也算是一件大事了,父亲与母亲却不曾出现,而是叫二婶三婶主持,是怕父母二人触景生情吗?

听二婶话里边透露出来的意思,祖父这时候不在家中,仿佛是出了远门,难道父亲与祖父一起出门在外?

李惠儿就着已经知晓的信息略有推测,听王氏说自己肖似已逝的祖母、而祖父对祖母感情深厚,或多或少的松了口气。

初来乍到,她对这里的一切都不够熟悉,能得到老爷子的庇护与看重,实在是再好不过了。

即便是狐假虎威扯大旗,也能帮她渡过最开始最艰难的适应过程。

李惠儿心下如此盘算着,就听厅堂之中唐氏抽抽搭搭的开始回话:“当年那位夫人抵达驿馆的时候,我刚生完那孩子两天,说是两天,实际上也就是一天多点。我怀胎的时候,我男人不在家,日子对不上,我怕被人看出端倪,肚子还没太大的时候,就蒙着脸悄悄去药店弄了一副催产药,对家里人多报了两个月,等到了七个多月的时候,偷偷喝药催产,只是我胆子小,怕出事,就只煎了半服药,大概是药力不够,生的异常艰难,七个多月的孩子跟个猫似的,浑身红紫,哭声都小的可怜,跟前边两个孩子对比,明显是不对劲儿……”

厅堂中一片寂静,唯有唐氏断断续续的哭声不时响起:“我也略通些粗浅医术,看她那模样便知不好,想要拿钱去医治,我公爹心狠,坚决不肯,说若是个男丁也就罢了,一个丫头片子,何必平白将银钱往水里丢。我听他这么说,心里边真跟被刀子捅一样,这是我跟孟郎的孩子,也是他唯一的骨肉,我怎么能看着这孩子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