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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较于胡皎皎打小就显露出的爽利性格,胡康林便要温和许多。

何氏低声问儿子:“康林,你怎么想?”

胡康林道:“圣人说以德报怨,何以报德?一报还一报罢了,没什么好说的。”

胡皎皎急道:“哥哥,谁让你说这个了,娘是问你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去京城舅舅家!”

“我跟娘一起走。”

胡康林坚定道:“娘只有我们,我们也只有娘。儿子又不是傻子,这些年来胡家待我们母子三人如何心知肚明,好容易舅舅来了,娘终于有机会脱离樊笼,怎么可能继续留在这儿?我们一起走!”

何氏听一双儿女说完,眼眶湿热,险些落下泪来,伸臂将他们拥住,哽咽道:“有你们这席话,娘死也无恨!”

……

何氏母子三人在内院叙话,高祖与胡家娘俩在前堂寒暄,胡氏乘坐的小轿摇摇晃晃,行驶在前往费家的路上。

关于未来的夫婿人选,胡氏心里有过无数个期盼。

胡家的确是日薄西山,但破船也有三千钉呢,她的堂姐能嫁给兖州都督做填房,她没道理不能嫁入豪强之家做主母啊!

可是现在一切都完了!

聘书没有,合婚庚帖没有,一顶简陋的小轿,甚至连身上这件正红色的喜服都是暂时偷来的,明早不见天日就要过期。

桩桩件件都在提醒她,你不是正妻,只是随意被打发过去的一个妾侍而已。

胡氏早先挨了高祖一巴掌,脸颊高高肿起,虽然也化了妆,但是根本无从遮掩,现下虽是办喜事,就此出阁,但她脸上却没有半分喜色,上好的胭脂打在脸上,也仍旧遮掩不住来自肌理深处的惨白与绝望。

嫁去费家那等破落门第做妾,跟死了有什么区别?

胡氏想拒绝,然而面对雪亮刀锋的时候,话到嘴边,又给咽下去了;她想逃走,身边却是防卫严密的扈从,根本插翅难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