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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里很穷,没什么吃的,爹娘相貌粗陋,一天到晚为生计奔波,朱祁镇虽说是这家长子,却也得不到什么优待,四五岁的时候就要下地捡豆子,再大一点,就学着做农活。

家里是没有牛的,耕地全靠人力,现在是靠他爹,以后就得靠他。

这样的日子,一眼就能看到头。

朱祁镇挨过酷刑的苦,却没吃过生活的苦,想要挣扎逃脱这种生活,却也无从下手,他想着自己好歹读书识字,或许可以去城内混口饭吃,偷偷背上包袱进了大同城,迎头就被几个骑马的阔少给撞了。

撞完还不算完,这几个人觉得碰上这么个穷酸晦气,啐了他一口,吩咐家奴给他点教训尝尝,一通拳脚过去,不知打断了多少根骨头,朱祁镇呕了一地血,就这么咽了气。

“当街杀人,这还有王法吗?!”

鬼魂从身体里飘出来,他神情激愤,目光怨毒,盯着那几个阔少离去的方向,恨不能追上去生噬其肉。

旁边有人在议论:“又打死了一个。”

“打死了就打死了吧,那可是王家的子弟,他们叔父在皇帝面前得脸,听说连公主王侯见了都要行礼呢!”

朱祁镇脑袋上仿佛重重挨了一记,霎时间有种喘不过气来的窒息感,再一回神,却发现下一场轮回开始了。

这一次他生在富足人家,父亲科举做了个小官,家庭和睦,日子过得有滋有味,大变发生在他九岁那一年,父亲直言进谏,触怒了司礼监掌印太监王振,被罗织罪名下狱,满门抄斩。

朱祁镇呆坐在门前台阶上,看着那些凶神恶煞的官吏们来抄家,父亲已经下狱,母亲自尽而死,剩下的人跟他一道被押到了菜市场,叔父哀声如泣:“尽忠国事也有错吗?苍天啊,你睁开眼来看看啊!”

刽子手手起刀落,血溅到了朱祁镇脸上。

一股悲愤与怨囿在他心头纠缠不散。

刽子手再度举刀,人头落地,朱祁镇死不瞑目。

戍守边关、战死沙场的士兵,世居边境、惨遭屠戮的平民,小有姿色被阉党子弟夺去淫乐的农女,还有身在土木堡被昏君席卷走上末路的京营士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