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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宁侯原以为此事水到渠成,提一句便可,哪知道话刚说了个头,就被对面须发皆白的族老们给否了:“礼法记载,妇有三不去,有所娶、无所归,不去;若是周家当真因此倾覆,周氏无所归,不可去。与更三年丧,不去;周氏曾经替你母亲守孝,不可去。前贫贱后富贵,不去。周家若是蒙难,你却在此时将她弃置,又岂是君子之道?”

威宁侯急的不行:“这是生死攸关的大事,怎么能拘泥于这些俗礼?!”

“混账!”话音落地,便听门外有人一声断喝。

祠堂的门从外打开,走进来几名燕颔虎须、身形剽壮的中年汉子,横眉怒目,难掩失望,身后是神情憔悴,难掩悲哀的周靖:“你父亲英雄一世,忠义双全,怎么会生出你这样的儿子来?老侯爷临终前最放心不下的就是这支祖上传下来的军队,这也是他一辈子的心血——而你这唯一的儿子,又做了些什么让她安心?!”

“缺衣少粮的时候,是周夫人请求周太尉襄助,上了年纪和身有残疾的,是周夫人动用自己的嫁妆补贴收容,每年述职到了京城,周夫人不嫌弃我们粗俗,总是以礼相待,让侍从拿了名帖去吏部奔走……她一个弱女子,却能拼尽全力保全你父亲一生的心血,为侯府呕心沥血,现在大难临头了,你竟有颜面自己飞?!”

周靖听得动容,哽咽道:“几位叔父,我实在是……”

那汉子猛一抬手,止住了她没说出的话:“夫人无需这样客气,东宫叛逆,与你何干?若当真有变,有人要来取夫人性命,便先摘了某的脑袋去!”

威宁侯打从前就不喜欢跟这群直肠子打交道,现在更觉头疼欲裂:“你们根本不懂,这是政治斗争……”

那几人异口同声道:“是你不懂礼义廉耻!”

此事就此僵持住,而鬼方部族卷土重来的消息,便在两日之后从鬼方部与夷州交界处的一座县城处传来。

当地守城县令独木难支,就近遣人往黔州求救,本地驻军正待点兵出发,却被火急火燎赶来的威宁侯拦住:“那是夷州的县城,黔州派军前往,有越俎代庖之嫌,且那个县令是周定方的学生,贸然过去,会被当成同党的……”

那将领一把将他拨开:“战场形势瞬息万变,将在外军令尚且有所不受,更何况只是区区越俎代庖之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