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总管过奖了。”柳时易向后仰靠在凭几上,衔着茶盏的手虚虚搭在膝头,霜色长衫散落在地,如春日里的一抹白练。
柳时易总是给人一种,可以在泥潭窘境中仍保持怡情悦性。他永远是苍穹的云,俯瞰桑田,宠辱不惊。
季喜收回视线,抿口茶,“柳都尉此来,除了叙旧,还有别的事吧,不妨直说。”
柳时易还是闲闲地仰坐着,笑问道:“借季总管两处城门的钥匙,可好?”
城门哪里有钥匙,他的话无疑是另一种暗示。无非是待汴州军大肆涌来时,给守城侍卫下发一道打开城门的指令罢了。
季喜轻哼,“怎么,是四殿下想带兵逼宫,还是柳都尉建议的?”
与聪明人打交道,柳时易从不拐弯抹角,“如季总管所言,圣上已年迈体衰,连批阅奏折都有心无力,这个时候,不就该由能力强的皇子承担社稷么,至于是谁出的主意,重要么?”
季喜语塞,隔空点点他。
*
从季宅出来,柳时易戴上与宋筠一样的半脸面具,走在繁华的街市上,心里想着如何助宋屹抵岸,也好坐山观虎斗。
遽然,长街的另一头,一辆小轿停靠在一家绣坊前,由随行丫鬟挑帘,随之走出一名月白色齐胸罗裙的女子。
女子淡雅出尘,如雪山白昙不染烟火,手里拎着一只竹篮,竹篮上盖着红布,不知装了什么。
柳时易顿住步子,拢袖站在那里,看着女子款步走进绣坊。
于轩丽。
这个名字,已许久没有提起过了。如今宁府势力衰竭,大不如前,她在宋致身边怕是很艰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