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盛景找来药箱,一边帮我处理伤口,一边嘲讽我生活自理能力为零,我不服气,黑着脸和他争执,甚至搬出他初二军训因为不会叠被子被教官当众点名批评的黑历史——初来古藤巷时,他确实是个啥也不会的小少爷,后来慢慢帮着奶奶做家务,才变成了十项全能。

修锁师傅看热闹不嫌事大,满脸慈爱地发出感慨:“夫妻嘛,都是床头吵架床尾和……”

我怀疑这人是江盛景高价请来给我洗脑的,但我没有证据。

送走了修锁师傅,收拾好一地狼藉,已经到了晚饭的时间,我本想请江盛景出去吃顿大餐,他却接到小甄打来的电话,说有急事让他回一趟江家。江盛景略显遗憾地与我道别,我说没事,下次补上。

关门的一刹那,他突然转身叫住我:“董小仙!”

我放缓呼吸,总觉得他有什么很重要的话要说,但江盛景只是用手臂抵住了半阖的门,因为身高缘故,他不得不低头看着我,薄唇难耐地动了动,挤出一句无关痛痒的道别:“……周一见。”

像是有无数片轻柔的羽毛簌簌落下,惹得我心痒。

我喃喃回应:“嗯,周一见。”

合上门的那一瞬间我如释重负,长长舒了口气,又忍不住凑近猫眼:江盛景怅然若失地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才转身离开,他眉眼间的失落,像极了那年表白被我拒绝后的样子……

我忽然间产生了一个很荒唐的念头:如果当年我答应和盛景交往,如今我们又会在彼此的生活中扮演什么样的角色呢?应该,不会比BOSS和打工人更加悲催了吧?

不过,事到如今我必须承认,我很庆幸能有这一场重逢。

江盛景说周一见。

我由衷希望,我们可以像以前那样,天天见。

第12章 聊工作也要讲基本法 思路不要卡这么死……

这世上有一种情绪,叫做后怕。

周一上班通勤途中,我心虚地撤掉微信置顶联系人,可之后的几天,江盛景却时不时给我发一两条消息,问我新项目的进展,问我母亲的身体状况,还有几次,只是问我附近哪家便利店的便当好吃、哪条路容易堵车、哪里能买到正宗的楠丰市特产——靠实力占据着我微信聊天置顶的位置。

我身不在总裁办,却对总裁的动向一清二楚。

蒂娜听了都想打人。

因为朱子轩不看好“佳偶天成”系列的方案,我手头的工作暂时无法向前推进,成了办公室里的闲人。

很快,朱子轩给我和李橙布置了新任务,让我们两人协助A组负责品牌设计师完成公司年会的物料制作,一连几天,我都被安排去做一些毫无技术含量的基础排版工作,以至于一打开软件就犯恶心,每天走进办公室之前都要做很长时间的心理建设。

李橙的状况也没比我好到哪里去,因为害怕被新来的总监抓着把柄,摸鱼频率直线下降,还经常过来“提点”我:“新官上任三把火,姓朱的怎么着也得烧一烧——创意部就你和我是新人,他不烧我们两个,还能烧谁?而且,那姓朱的前天可是去人事部申请招聘文案和设计师了,这不是明摆着要把我们踢走、组建他自己的小团队嘛……”

先前关系不错,管人家叫“姐妹”,如今地位不保,管人家叫“姓朱的”,我被李橙给逗笑了,赶紧安慰了她几句。

周五早上,朱子轩把我叫进了办公室,开门见山地说:“关于之前的情侣盲盒项目,我有一个idea,想听听小仙你的意见。”

我挺意外,心想着是不是他pass了我的方案,觉得不好意思,所以才第一时间找我来商量。

然而,听完朱子轩的描述,我才明白过来是自己太天真了:他又借着探讨工作为由问了我一些羞于启齿的私人问题,还要我去了解市面上的情趣用品,说是要做联名款盲盒;盲盒内除了情趣用品,还要“附赠”一个飞仔潮玩,当然,飞仔形象也要有所改变,要性感,要有视觉冲击力;至于“情侣互动神秘任务包装盒”的设计可以保留,任务内容要更劲爆、更让人脸红心跳。

朱子轩说到兴头上,两眼放光,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热恋中的情侣其实都很期待感官上的刺激、身体上的愉悦,只是不好意思大声说出来罢了,我们这款盲盒产品,就是要叫醒他们心中沉睡的野兽!飞虹目前还没有过这样大胆的尝试,trust me,这绝对是一次突破……”

突破?是“突破底线”的那个突破吗?

我的内心毫无波澜,甚至还有点儿想笑,这位“自总部搬来的救兵”怕不是对潮玩有什么误解吧?至少他肯定没做足功课:飞虹创意目前上市的几款盲盒除参展和线上销售外,都有投放线下商场的贩售机进行零售,这意味着,很多孩子和家长会直接面对我们的产品,新项目绝对不能影响其他系列的销售与口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