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其实在假山间已经瞧了有一阵了,自然也发现了女子目不能视的异状,这会儿听她自己说出来,心中不免很是惋惜。
那么好看的一双眼,明明应该是神采飞扬,顾盼生辉的。
男子心中虽是难过,可也知晓通常身形有异之人最是敏感这些,为免她伤怀,他努力的将心中的怜惜与遗憾压了下去,看了看面前的女子,道:“姑娘可是在找什么物件?说来在下别无所长,轻功倒是会上一些,在这假山间找起物件来也更方便些,姑娘不如让我来找找看。”
这一席话说的,避开了谷雨目盲无法寻找,改而说自己会轻功更有优势,谷雨心中感念男子的细心体贴,和善的道:“多谢公子,是一支钗掉了,应该就在这亭边,或者也可能顺着边缘跌了下去。”
男子应了一声,便低头寻去,果然在亭子边缘处看到了一支镶了玉石的金钗。
伸手小心的将那支金钗拾起,男子带着浅笑,将金钗执在手中递了出去,道:“找到了。”紧接着忽的又想到,谷雨根本看不见,又要如何能精准的接住自己递出的这一支钗呢。
若她是个男子,自己大可直接将东西塞进她的手里,可她是个女子……男子目光瞥了眼莲青色衣袖中那素白纤细的指尖,一时有些犹豫。
想到要碰触这支细白的小手,他的面颊微微泛起了淡淡的红。
好在谷雨看不到这些,她面上始终挂着淡淡的笑意,静静的伸出了手在身前,素白柔软的掌心朝上,轻道:“多谢公子。”
男子松了口气,轻轻的将金钗放在她的手心,动作间虽是极为小心,却仍是免不了指尖触上了那纤白的肌肤,柔软温暖的触感顺着指尖传上了心头,他微微怔了下。
谷雨并未多想,握住金钗,在手心里上下摸了摸,确认了确实是之前那支,复又伸出了手,神色间带上些许的忧虑,道:“这钗上是镶着玉石的,可否劳烦公子帮我看看,这上面的玉石可有因着跌落而破损?”
白皙的掌心间躺着一支金色华贵的钗饰,上面的玉石用精致的雕功刻成了梅花的图样,男子静静的看了会儿,才道:“……没有破损,姑娘且安心。”
谷雨这才放下心来,仔细的将钗往头上的发髻间插去。只是她一个现代人,本就不会梳古代的发髻,加上眼睛看不见,梳发向来是由他人代劳,现下里对自己头上到底顶了个什么样的发式完全不了解,凭着感觉试了几次,插的都不牢固。
男子看着她略显笨拙的插着金钗的模样,略一犹豫,道:“……姑娘可需要在下帮忙?”
谷雨动作一顿,随后放下了手,将金钗收回到怀中,笑了下,道:“这钗是夫人所赠,若是再跌落了坏了可不好,我便暂且先不戴了,多谢公子好意。”
男子也觉出自己刚才所言有些鲁莽了,这里毕竟是容宅,他一个男子给女子佩戴首饰,若让人瞧见了难免说些闲话。
“对了,在下姓唐,算是个大夫,容家的大公子病了,我在这为他调养些时日。还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原来他一身的草药清香,是因为他是个大夫。
怪不得他不知道自己的身份,想来容家要接待小公爷的事也没有必要和一个大夫说。
“我姓杨,是跟着小公爷一同来容宅访亲的。”
唐公子微微一怔,一双眼睛凝视着她,半晌,带着些许的犹疑道:“你……是不久前与小公爷定婚的那位杨姑娘?”
谷雨垂目,淡道:“算是吧。”
唐公子缓缓收回了目光,心中竟有些难以名状的失落。
“说起来,公子的轻功当真是好,我自目盲之后,耳力一向甚佳,竟连公子何时走至附近都未曾察觉。”
唐公子将心中那点子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压下,依旧是温柔的模样,道:“我自出生之时身子便不是很好,少时总是大病小病的不断,父亲为了让我强健身体,便送了我去习武。只可惜我着实不是个习武的材料,一年半截下去,竟是半点成就也无,也只这轻功还算说的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