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内复了明亮,谷雨透过烛火柔软的光晕望过去,容信一身黑色,俊面上没有什么表情,已然又端坐回了桌边。
他的眼中微带了几许颓废,似乎几日里便瘦了一圈。
穿好了外衫,谷雨也镇定了许多,觉着自己缩在被子里躺在床上的局势多少有些不利,便掀了被子坐起身来。
容信忽的出声道:“我是来给你送琴的。”
“啊?”
谷雨有些懵,这大半夜的突然出现,把她吓了个半死,就为了送个无关紧要的东西?
容信从地上抱起了一方古琴,轻放在了桌上,一手在上面轻抚着,依旧是面无表情的道:“我白日在外间见着的,这是一把好琴,音色纯正,手感质地上佳,虽然明知你不会弹给我听,却仍是不自觉的将它买了下来。”
许是夜色令人更易放下心防,许是容信略显憔悴的面容令人不忍,谷雨并没有立时冷言相向。
今日的容信好似有千言万语要与她说。
可是她并不想听,也不敢听。
“多谢小公爷,那琴……我收下了,今日已晚,谷雨便不留小公爷了,明日我再好好向小公爷道谢。”
容信目光依旧在古琴上,淡淡的道:“你不会来的,我像一个傻子,一连两日守在你的院子里,你都不肯见我一面。”
“这……可是后来,是你自己消失了的。”
容信缓缓抬目,对上谷雨的视线,道:“这几日,我一直在想,我想你这般拒绝我,令我难堪,我为什么要自找没趣。我想了很久,克制着自己不来找你,可最后,我不得不承认……”
容信的嘴角浮起一抹悲凉的笑。
“我输了。也许这便是上天对我任意妄为的惩罚,我喜欢上你,而你却不肯回应于我,这些心碎苦痛,都是我曾经对你造成伤害的苦果,如今你疏远我也好,对我冷面以待也好,都是我应得的。”
谷雨心慌意乱,面对他突然而来的告白有些六神无主,闻到空气中若有若无的酒水香气,尴尬的笑了下,道:“这……小公爷许是吃醉了,有什么话,我们白日再说吧。”
容信确实没少喝,然而他却比任何时候都要清醒。
直直的望进她的眼里,他柔声道:“谷雨,你可愿给我一个机会?我不求你能即刻答应我,我只想求你能公正客观的好好看看我。”
这般伤情之言,谷雨自然也无法无动于衷,她不忍再说什么狠厉之言,却也不能违心的应承于他。
容信等了许久也不见她回答,自嘲的笑了笑,低头看着那把古琴,道:“是了,你又怎会好好看我,我令你失明,又说过那么多伤人的话,你虽是嘴上说着不恨我,但想来心里也是厌恶于我的。”
谷雨见他失落阴郁,微叹了声,道:“小公爷,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只是眼下并不是说话的好时候,明天我们白日再谈,不好吗?”
“不好。”容信偏执的道,抬指在琴弦上轻拨了下,又道:“谷雨,你可要试试琴?”
“这……现下都晚了,试琴怕是要扰到他人的。”
容信点点头,道:“也是,你自然是不肯弹给我听的,你肯对刚结识的许之然温声细语,给他弹琴,对我,却是向来是十分吝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