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景看着人偶,心随意动,
金人偶随意挥了挥胳膊,有力地打出两拳。
卫景道一声果然,这木偶不是能与人相斗的样子。
不过他也并未指望这金人偶能有啥杀伐手段,
他要用的是人偶的吸纳能力。
突然间,阴风呼啸,
一尺五寸的绿袍木偶长成七尺有余,推开杂物间房门而出,
眉如黛,唇似绛,一颦一笑,勾人心神。
“花前月下易轻许,长相厮守难重诺。”
“郎君~~”
哀怨愁苦的戏声犹一柄利剑,穿入肺腑,
使人透体冰寒,如坠冰窖。
木偶女子身姿袅袅聘聘,嘴角挂笑,
一抬头,望向卫景,
好似在冲情郎一般。
只是卫景没感到任何温情,
只觉一股彻骨森冷无端自心头升起。
木偶脚不沾地,悬空而浮,蜂腰摇曳,似一缕青烟残影,
刹间至卫景身前。
笑,
木偶那张脸,
依旧在笑,
面颊扭曲,
笑声诡异。
卫景心头一震,
一拳头抡在了木偶脸颊,
触感,如打在棉花上。
木偶面孔凹陷下去,
以一种离奇的方式扭曲、发笑,
随后,木偶面皮如气球一般鼓胀起来,
脸,重又恢复饱满。
木偶正要贴近卫景,以气时,
泛着金光的人偶陡然而至,一拳打在了木偶头颅之上,
与卫景拳头相同,
只听,
嘭地一声,
绿袍木偶脚下纹丝不动,脑袋被小拳头打下一小凹槽。
金人偶落地,二尺长躯如松而立,仰头盯着对方。
木偶俯视向金人偶,
瞳孔骤缩,
明明个头七尺有余,娇躯却瑟瑟发抖,
如见天敌。
卫景悬着的心静下,咧嘴一笑,
本以为这木偶有多厉害,
没成想不过是个色厉内荏的货色啊。
卫景念头一动,按照脑中的法门,驱使金人偶。
金人偶如出一辙,嘴角翘起,淡漠道:
“本质为偶,可夺其特性。”
它探出右手,
如触手般的密麻丝线自其手心长出。
木偶身前现出一道绿色氤氲,
雾气丝丝缕缕被摄入金人偶手心。
“不!”
木偶尖锐戾啸,
却不能阻其分毫。
一似女子的魂魄夺出,被锢在金人偶手心。
它发生了变化,
无衣的金人偶多出一袭绿衣,五官勾勒成一女子神态,
妩媚、妖娆。
反观绿袍木偶,
则迅速缩小,眨眼成了一副无面无衣模样。
金人偶望向卫景,化为一道金芒射进卫景眉心。
卫景神识一合,精神浸于识海之中,
见那人偶盘膝而坐。
他念头一动,女子样的金人偶站起身。
它身量不变,小小的左右手一招,识海中如幻影烟波,纷纷然多出几具木偶,一栋建筑。
不在卫景操纵之下,那以金偶为首的一具具木偶竟直接开了嗓,据她生平演起了木偶戏。
“奴家本是京城女,家在虾蟆陵下住。
十三学得曲艺成,名属教坊第一部。
戏罢曾教善才服,妆成每被秋娘妒。
五陵年少争缠头,一曲红绡不知数。
钿头银篦击节碎,血色罗裙翻酒污。”
此女出生京城,家住在京城翠楼春酒红灯区的虾蟆陵,
十三便能唱的一曲好戏,名头在教坊中排在首列。
每戏唱罢都曾令曲艺大家叹服,每次上台都因貌美而被同行伶人妒忌,
京都膏腴子弟争先恐后献殷勤,一场戏罢收来得红绡不计其数。
钿头银篦打节拍常常断裂粉碎,红色罗裙被酒渍染污也不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