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二人虽同乘一辆马车,韩琅却讲究男女大防,态度是非常守礼的,目不斜视。

宋离已经习以为常。

他毕竟是古人,在她的印象里,士人多数都比较刻板迂腐,哪怕他全身早就被她看光了,换药时仍旧会别扭,就跟小媳妇儿似的,会红耳根子,纯情得要命。

三人赶了好几天的路,才在赵国的东洛停留下来。

目前韩琅没有任何打算,只需养伤即可,他觉得东洛挺好,孔恬便依他之意在此地驻扎养病。

租下一所农院安顿,日子过得慢悠悠的,枯燥得乏味。

韩老夫人的死到底还是令韩琅致郁了,他时常坐在轮椅上发呆,一坐便是整天,不言不语,好似一根枯木。

宋离不是一个多话的人,韩琅比她还少言寡语,他可以从早到晚坐在屋檐下,任由时光荏苒,一动不动。

很多时候宋离会顿身看他。

他静默得如同画中人,夕阳的余晖洒落到侧面上,把线条流畅的侧颜勾勒得淋漓尽致。

那是一张充满着孤寂落寞的脸庞,安静的,柔和的,与农院景致融为一体,仿佛被世间遗弃。

宋离静静地站在远处,默默地注视着那一幕。

曾经娇生惯养,意气风发的少年郎被血腥打碎再粘合,哪怕身体破碎残缺,仍旧未曾叫过一声痛。

他明明看起来弱不禁风,脊梁骨却又臭又硬。

那种气质很奇特。

他既有少年人身上的干净纯粹,又不失男儿的坚韧顽强。两种不同气质相交,形成了一种少见的安定从容。

那是非常令人惊奇的。

宋离在他身上看不到绝望与沮丧,更看不到对未来的茫然,仅仅只是安抚人心的温和与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