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太医一进门,就闻到一股血腥味,他眼皮子一跳,下意识觉着有些不好,脚底下也加紧了几步。
等走到了跟前,却看福晋已经是满面泪水:“太医,救救我的孩子。”
罗太医只觉得头皮发麻,急忙上前给喜塔腊氏诊脉,结果这一诊,眉头就没松下来,来回换了两只手,这才小心翼翼道:“福晋这一胎,只怕是,只怕是……”
福晋听着这话,顿时就哭出了声,一边的福嬷嬷也忍不住搂住了福晋,哭着道:“我可怜的福晋。”
撷芳殿里伺候的宫女们也都眼圈通红。
罗太医一时间有些坐立难安,但是该说的话还是得说:“福晋,为了您母体健康,臣,臣还是得给您开个药方才行。”
福晋忍着痛,点了点头,让海棠带着罗太医下去开方子了,她自己则是白着脸对福嬷嬷道:“给十五爷传话的人派出去了吗?”
福嬷嬷流着泪点头:“早就派去了,再有一会儿只怕就能回来了。”
喜塔腊氏这才满意,她咬着下唇:“这次到底让刘佳氏躲了过去,只是我却不能再拖下去了,能扳倒一个侯佳氏也好,她这段时间,太过嚣张了。”
福嬷嬷点头:“谁说不是呢,这几日,侯格格行事跋扈,府上几乎从里到外都给她祸害了一遍,有什么好东西,都打着大格格的名头往她屋里扒拉,对您也不甚尊重,是该好好敲打。”
喜塔腊氏眼中神情明明灭灭,福嬷嬷说的这些,虽然都真实存在,但是其实都是小问题,喜塔腊氏心中最忌惮的还是刘佳氏,她这段时间也找了不少机会想要让刘佳氏入圈套,可是她真的太谨慎了,她一点机会都找不到。
最后还是因着肚子实在拖不得了,这才出此下策,可是没想到,还是让她躲过去了。
想着绵怡突然发热,喜塔腊氏心里有些不稳当,难道这世上,果真有天命不成?
罗太医的方子还没开好,十五阿哥永琰先回来了,他步履匆匆的进了撷芳殿,看着福晋脸色惨白的躺在榻上,神情十分凝重。
“怎么就突然见了红?”永琰三两步走到跟前,坐到福晋榻边,握住了她的手。
喜塔腊氏眼圈微红,只是流泪,并不言语。
一边的福嬷嬷一脸义愤填膺道:“是侯格格突然撞了一下福晋,否则又怎么会动了胎气。”
永琰皱眉:“这和侯佳氏有什么相干?”
福嬷嬷立刻将今日福晋好心召集几位格格过来说话,结果刘格格因为大阿哥生病提前离开,侯格格留下来和福晋说话,结果在逗弄两位格格的时候,突然扑过来扑倒了福晋,使得福晋小产的事情一一叙述了一遍。
永琰脸黑如炭:“简直荒谬!竟敢谋害主母!”
喜塔腊氏听着这话,一把拉住了永琰的手,流着泪道:“侯佳氏也不是故意的,她告诉我,是有人推了她一把,她这才冲撞了我,爷不要责怪她,怪只怪我自己命薄。”
永琰一听这话,倒是有些迟疑。
但是福嬷嬷在一边却很是不服气:“侯格格和福晋一起逗弄两位格格的时候,咱们这些伺候的人都站的远远地,除了榻上的两位格格,也就福晋和侯格格两人在场,奴才就一点没看到是有人推了侯格格。”
永琰听着这话,怒火更盛:“到了这个地步,她倒是还敢说胡话推诿,鄂罗哩!”
鄂罗哩急忙站出来应声。
“你去东配殿审问侯佳氏以及她跟前的宫女,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鄂罗哩应了一句,默默退了出去。
喜塔腊氏看着这一幕,心中冷笑,她知道永琰这是不相信自己,可是她这次却不会再阴沟里翻船了,侯佳氏还真不是被人推过来的,只是在她站的地方,冻了一层薄冰而已,如今那些证据,只怕已经是烟消云散了。
侯佳氏为了推诿责任,说自己被人推出去,才是真正将自己打入深渊。
正在说话间,罗太医又进来了,这次和他一起来的,还有一碗药。
喜塔腊氏闻着那气味,就觉得脸色发青,她握了握拳,指甲都刺进了肉里,她知道,自己肚子里的这个孩子,到底是要离她而去了。
思宁坐在屋里等着前头的消息,很快,赵聚忠就回来了,面上看着有些惊惶不安。
一回来青衿就把他迎进了屋里,赵聚忠给思宁打了个千,这才说起了自己打探到的消息。
“福晋只怕是小产了,十五爷也回来了。”
思宁面色一白,但是其实这个结果她还是早有所料的,只是当面听到,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
“到底是为何小产?”
赵聚忠迟疑了片刻,这才小声道:“似乎与侯格格有关,如今侯格格被关在东配殿里,哭天抢地的。”
思宁抿了抿唇,今日之事,果然是个圈套。
她心跳的有些快,忍不住抬起手捂了捂胸口。
青衿察觉出她的不对,小声道:“格格,您没事吧?”
思宁摇了摇头,又看向赵聚忠:“这次辛苦你了,青黛给他看赏。”
赵聚忠谢了恩,青黛也应下了这幢差事,带着赵聚忠出去了。
等人走了,青衿这才小声道:“格格,此事可是福晋自导自演?”
思宁知道青衿是个聪明人,多半是能猜出来的,因此她也不隐瞒,低声道:“我猜测着多半是,只是如今也说不好,从今日起,咱们院里的人,还是低调些为上。”
青衿白着脸点点头:“奴才明白。”
主仆俩正说着话,屋里的绵怡又哭闹开了,思宁也顾不得其他,急忙走进去哄绵怡。
下午的时候,永琰来了思宁这儿。
他看起来很疲惫,一进门就先喝了一杯茶,这才松了口气,换下了大衣裳。
思宁伺候着他换好衣裳,两人进了屋。
绵怡这会儿低热已经退了,正在里屋睡着。
永琰走到榻前看了眼绵怡,转过头对思宁道:“刚刚在福晋那儿听说绵怡病了,如今如何?”
思宁勉强一笑:“不是什么大事儿,说是积食导致了低热,罗太医之前开了方子,喝完之后热度已经退了。”
“罗太医?我记得之前给绵怡看诊的不是他。”永琰有些疑惑的问道。
思宁点点头:“的确不是他,今儿绵怡生病,福晋知道了,就让海棠姑娘亲自去请了太医,结果就请到了罗太医过来。”
永琰这才恍然:“那倒是巧了,正好遇上福晋这事儿。”
思宁抿了抿唇,试探着道:“福晋如今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