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秋姑姑和福晋商议了几日,一直等到快入十二月了,两人这才达成一致,决定找个机会试探永琰的口风。
这一日一大早,思宁因为快临近产期了,因此太医过来诊平安脉,诊完之后,福晋就把太医叫到了撷芳殿,问了问脉象。
太医自然老实回答,说刘格格身体健康,一切都好,产期应该不出半个月。
喜塔腊氏听着这话,心里是又酸又说不上什么滋味。
但是好歹在人前,她到底还是压下了心中的情绪,点了点头,让太医退下了。
等太医出去,喜塔腊氏这才看向玉秋姑姑:“姑姑,眼看着她快要生产了,咱们宜早不宜迟。”
玉秋姑姑也点头:“今儿是初一,十五爷应该会来撷芳殿,福晋正好可以试探一番,只是记着,万不能太过焦急,按着咱们说好的来,否则万一不成,福晋倒是反受其咎。”
喜塔腊氏皱了皱眉,她其实对玉秋姑姑的这个提议心里是很不满意的,但是想着自己之前到底是答应了,那现在也不好反复,只能点了点头。
一直到了傍晚时分,永琰终于回来了,他也果然来了撷芳殿。
福晋早就备好了东西,永琰一来,就亲自伺候了永琰换衣裳,又亲自给永琰斟了茶。
永琰有些受宠若惊,笑着看向喜塔腊氏:“福晋今儿怎么这般体贴?”
喜塔腊氏听着这话面皮扯了扯,知道十五爷是在和她开玩笑,但是心里难免有些不好受,难道她就该像宫女一样伺候他才叫体贴吗?
“爷真是火眼金睛,妾身今儿是有件事要和您商议。”喜塔腊氏勉强说出了自己和玉秋姑姑商量好的台词。
永琰挑了挑眉:“福晋但说无妨。”
喜塔腊氏清了清嗓子,这才说明了来意:“如今刘格格身子沉重,妾身昨个问了给刘格格诊脉的太医,听说不出半个月就是产期,我看她又要顾着肚子,又要顾着大阿哥,到时候难免疏忽,万一出了什么岔子,却是不好,因此想着这段时间我倒是闲着,帮着她带一会儿绵怡也便宜,等她生产完,再让绵怡回去也可以。”
没错,这就是玉秋姑姑的计策,她太过谨慎,生怕这件事,让十五阿哥怀疑福晋想要夺人子嗣,因此让福晋先以照顾一段时间为由来试探一番。
若是十五阿哥当即同意,那么说明此事还有可操作的余地,若是十五阿哥犹豫,那就说明这件事不好办,若是当即否决,那抚养绵怡就不必再想了,还是先想想怎么挽回自己在十五阿哥心中的形象吧。
而十五阿哥,听了这话,先是陷入了一段沉思,许久才道:“此事事关重大,我考虑一下,明日再给你回复。”
这话并不是喜塔腊氏心中满意的回应,在她看来,自己都愿意抚育庶子了,十五爷怎么会阻拦,该高高兴兴的把绵怡交过来才是。
她从头到尾都没想过,十五爷竟然会犹豫。
喜塔腊氏都惊住了,如今也顾不得她们之前的计策,嘴边的话脱口而出:“十五爷这是不信任我吗?”
永琰顿时皱眉:“福晋这说的是什么话,我何时会不信任福晋,只是此事并非如此简单,我自然需要考虑周全才能决定,我膝下如今就绵怡一个子嗣,难道不该如此吗?”
喜塔腊氏心里的火一下子就冒出来了,说的这么冠冕堂皇,这还不是不信任她吗?
喜塔腊氏正想说些什么,站在一边的玉秋姑姑却一把拉住了她,也顾不得礼数了,直接道:“福晋,该喝药了。”
喜塔腊氏原本堵在嗓子眼的委屈话语,一下子就哽住了,她咬了咬唇,到底没敢再和永琰争辩,垂下头,行了一礼:“十五爷,妾身也是关心绵怡和刘佳氏,这才有了这个提议,若是您觉得不妥,那就只当妾身胡言乱语吧。”
喜塔腊氏这般低眉顺眼,永琰自然也投桃报李,语气温和了几分:“福晋的心意我都明白,只是如今福晋身子也不好,绵怡又年幼,搬过来也不知能不能适应,如此这般,我还是得先考量一下,再与福晋商议也不迟。”
永琰这么说,喜塔腊氏心里倒是好受了些,点了点头,就出去喝药了。
她一出来,玉秋姑姑就一脸愁苦的看着她:“福晋,咱们不都说好了吗?这次的事情不能着急,您怎么又忘了?”
喜塔腊氏咬着下唇:“十五爷都那么说了,便是个泥人也有三分土性,我如何能不气。”
玉秋姑姑叹了口气:“福晋,在这宫里,最重要就是隐忍,忍人所不能忍,方能成就大事,您日后还是要谨慎小心才是啊。”
喜塔腊氏听着这些话,只觉得心里越发憋闷,但是却也明白,这些话都是实话,因此只能点点头:“姑姑放心,我都明白。”
这一晚,或许因为之前的那点冲突,喜塔腊氏和永琰之间,就没有之前那么和谐,两人很早就安置了,也没说什么话,第二天一早,永琰也早早离开了,并没有陪喜塔腊氏用膳。
喜塔腊氏只觉得心里越发憋屈。
而玉秋姑姑看着永琰离开,忍不住叹了口气,心中明白,这次的计谋只怕是不会成功了。
永琰一出撷芳殿,脸就沉了下来。
这几日他还当福晋真的改了,但是如今看着,手却是越发伸的长了,竟然把主意打到了他的子嗣上。
若是放在寻常人身上,他肯定一口就拒绝了,他自来是不喜欢这种母子分离的把戏的,可是如今到底是福晋,他说考虑一下,也是想给福晋几分脸面,却不想福晋却这般偏执,差点与他起了争执。
想到这儿,永琰忍不住蹙眉,难道福晋没有生育能力了吗?否则为何突然想要养绵怡?她如今毕竟还年轻,不该这么着急啊。
永琰心中想了很多,等到人已经走到前院了,他突然对鄂罗哩道:“去太医院把上次来的那个王太医给我请过来。”
鄂罗哩一惊:“十五爷有什么不适吗?”
永琰垂眸:“嗓子有些不舒服,去请人吧。”
鄂罗哩心下颤颤,并不信这个话,十五爷自来有用惯了的太医,叫这个王太医也不知有何深意。
不过他也不敢多问,急忙就下去传话了。
永琰在书房门口的廊下站了站,心中思绪翻滚。
福晋一直惯用罗太医,自己从他那儿是打听不出来什么的,不过幸好上次阴差阳错间,王太医也诊过福晋的脉,或许能有什么发现。
王太医见着十五爷跟前的贴身大太监亲自来请自己的时候,心底一沉,只觉得莫非是十五福晋服用虎狼助孕药的事情败露了?
可是就算是十五福晋的事情败露了,也与自己无关啊,难道十五爷还想问他的罪?
王太医心底忐忑的一路朝着南三所而去,心中反复推演着待会儿见了十五爷应该怎么应答。
及至到了十五爷书房门口,王太医整个人都在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