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你的梦想是什么呢

“清露,你长大了啊。不过你要记住——在你觉得自己长大了的时候,不要把别人想象得和原来的你一样幼稚,那个少年当时杀死大黄也并不是为了让自己能够活下来,只是在他的心里,那些同样是与他朝夕相处的人类孩子们的地位,要比大黄更高,他在两者之间选择了孩子们。”

虽然是在批评徒弟,但摩雪心里其实很欣慰,顺手又挼了挼徒弟的秀发:“清露你记住,从来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只得到而不失去,一切命运的馈赠,都早已在暗中标好了价格。

每个存在在前进的路上,其实也在不断地失去,所以才需要明白自己内心最珍视的宝物,知道什么是自己无论如何都绝对不可以舍弃的东西,除此之外,一切都是不纯之物。

对了,下次有机会带你去看看最后那个杀死青年的蓝银草武魂的魂师,那也是一个很有趣而危险的家伙。

不过现在,还是揭开这个世界温情的面纱,去看看魂师界以外的残酷的现实吧。”

两人从空间裂缝中走出,来到一个天斗城周围的荒凉凋敝的小村庄,这个小村庄内的房屋摇摇欲坠,破旧不堪,人们双眼无神,如同行尸走肉,有一些人们曝尸荒野,剩余活着的人也大多饿得连活动的力气都没有了。

“这是为什么?为什么这里的人们是如此的衣不蔽体,食不果腹,骨瘦如柴,体弱多病?而与他们仅有一墙之隔的天斗城内,人们却鲜衣怒马,锦帽貂裘,纵情声色,朝歌夜弦?他们不都是人类吗?为什么他们不会帮助自己的同类?为什么?”海清露从之前一直以来积累的情绪彻底爆发了。

“不要太情绪化,就像你们海魂兽,在海公主一族的疆域内,拥有智慧的海魂兽之间虽然相亲相爱,没有杀戮和压迫,但你们也会吃小鱼小虾,从来不会在意那些没有智慧的动物和植物。”摩尼淡淡的说。

海清露听了摩尼对海魂兽的评价,委屈的说:“我怎么能不生气,虽然海魂兽在我们海公主的精神力帮助下,也没有达到真正的互相理解和相亲相爱,但是即使是不同种族的海魂兽,也会尊重彼此,除了那些极端邪恶的魂兽,大家都是很好很好的。可是假如连人类内部都是这样残酷,强者把弱者当作圈养的羔羊,随意的剥夺他们活着的权力。那么人类和魂兽和谐相处,只不过是一句笑话罢了。”

“是呀,就像你说的那样,因为城内的那些上等人,从来就没有把这些没有魂力的平民当做自己的同类。所以他们才能像你们捕食没有智慧的鱼虾贝类一样,心安理得的趴在这些平民身上吸血。造成这些平民惨状的,就是那些自诩为上等人的城里人啊。他们用层层的剥削,繁重的赋税和徭役,亲手摧毁了这些平民的幸福生活。可是你打算怎么做呢?”摩雪叹气道。

“对这些所谓的没有魂力也没有才能的下等人,我既然已经知道了他们的存在,就做不到视如不见。”海清露说着,第一次对这些村民发动了海神之光大范围治疗和恢复安抚的能力。

摩雪看到这一幕,知道海清露的母亲已经彻底掌握了海神的力量和境界,并化为己用,彻底将海神领域的主要功能,从杀伐和镇压,转变成了精神和治疗,不过攻击力也没有减少太多,这位海神甚至能瞒过神王们,偷偷破界作弊给了女儿不少神力。

摩雪心里赞许,表面上却是轻声叹道:“你能救这么一个村庄的人,可是像这样救,你的母亲赐予你的神力又够使用几次呢?又怎么可能救得了天下所有的平民?如果问题的根源不解决,这样的事情就永远不会消失。当我们离开这里,他们过不了多久就会回到原来的样子。”

海清露脸上露出一抹苦涩的微笑:“师父,我在决定救他们的时候就已经明白了——像我这样的做法只是治标不治本,我也没有能力救太多的人,只有将这样畸形的制度从源头摧毁,才能挽救全世界的平民。可是,我实在不能把这些活生生的真实存在的生命,看作是一个计划中冷冰冰的牺牲的数字,我想救他们!

虽然我知道,这些人就像空气里的微尘一样渺小,像花瓣间的露水一样脆弱,只要有一点点的外力就会烟消云散。甚至就算什么也不做,几百年后我依然年轻,他们存在过的痕迹在这个世界上却已经消失无踪了。但神爱世人,我也爱这些充满了智慧和感情的美好的生命,我愿意为了他们去做一些在我看来微不足道,在他们看来却是生命的全部的事情。因为我知道,虽然这些事情神不在乎,也许我们也不在乎,但他们在乎,这就够了。

师父你不是经常教我千里之行始于足下的道理吗,假如连这么少的人都不愿意拯救,我们真的有实力拯救整个世界的时候,真的还能找回当时的初心吗?

可能会觉得稍稍做一些妥协和让步是值得的,只要坚守内心的底线就行。可是有了第一次妥协就会有第二次,最终恐怕会不断地向世界妥协,甚至内心的底线也在不断地重画,最终忘记了自己最初的梦想吧。”

摩雪赞许的点了点头,暗想:不错,能经历红尘中的污秽与黑暗还保持一颗赤子之心,这样的心性,不论天赋如何,都有资格做我摩雪的真传弟子了。这样想着,摩雪好奇的问道:“你的梦想是什么呢?”

海清露一脸憧憬的说:“过去,我会想:如果魂兽能与人类和谐相处就好了。现在我觉得魂兽和人类其实并没有什么不同,都应该有资格被称为人。我现在的梦想是——创造一个新的世界,在新世界上,所有的‘人’都可以和睦相处、相互理解,成人是快乐的,孩子是幸福的,大地是丰饶的,海洋是温柔的,阳光是灿烂的,一切都是美好的。

那么师父,你的梦想是什么呢?”

摩雪的目光仿佛穿越到了无穷远处:“不论是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还是我要这诸天神佛都烟消云散,愿这天下人人如龙。这些都只是我近期的小目标,我真正的的梦想是回家,我要带你回家!可是我真正的故乡又在哪里呢?我能感觉到,恐怕就算我超脱成为大能者,也只是踏上了这漫长旅途的起点吧,不过旅途总有一天会到达终点,不必匆忙,总有一天,我一定可以带你回家,就算万亿纪元以后,到达时间的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