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蹲下,蹲在丛然的对面,丛然的眼睛根本聚不上焦,眼神涣散,神情恍惚,身体不断的在前后轻微的摇晃着,嘴里一直嘀咕着,“完蛋了,我没有家了,回不去了,回不去了,为什么,我做错了什么?”
眼前这一幕刺痛了辰俭的心脏,他的然然出门前不是这个样子的,为什么现在会变成这样,像个找不到家的小猫一般,令人无比心疼。
“然然,我是辰俭啊,你看看我,你看我一眼。”辰俭摇着丛然的肩膀,可是却无济于事,丛然根本听不到他的呼唤,她已经进入了一个死胡同,出不来了。
裤子里的手机突然响起,辰俭不想接,但是那个令人心烦的手机铃似是不会停歇一般,他掏着裤子口袋,颤抖着手接起了电话,只是连他自己都没发现他的手是颤抖的。
“喂,我找到了,她……状态很不好,我……先不说了,我们在西北角的一条小路上。”辰俭挂上电话,守在丛然的身边,他将耳朵凑到她的嘴边,想听听她究竟在说些什么。
“我做错了什么,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你宁愿要别人都不要我。”丛然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她痛苦的捂住耳朵,闭上眼睛,眼泪不断的从眼中滑落。
不远处,匆忙的脚步声传来,王帆和田飞赶了过来。当看到这样的丛然,二人皆是震惊,不知所措,就如同辰俭刚找到丛然时的表情心态如出一辙。
第二十一章
六月的航市进入了夏日的状态,但是眼前的一切让所有人的心里蒙上了一层厚厚的雪,他们感受不到任何的暖意。
一个人到底经受了什么才能变成这样,躯体和灵魂似是分离般,毫无生气。
人为什么活在世上,一定有所牵挂之人之事之物,那个东西如同执念,一直支撑着人活下去,驱使着人前进,但是如果有一天那个东西破碎了,消失了,人还会活在世上吗。
当生活如同嚼蜡,没有一丝一毫的东西支撑着一个人,那他就像是一幅完好的躯壳,迎接他的注定会是死亡。
在丛然这二十六年的人生里,她最大的梦想是什么,是有人爱,是被人关注,是被人需要,是那个总是在房间里坐着的女人可以看看她,施舍一个简单的笑,人生足以。
她以为她得不到是因为自己做的不够好,她以为她得不到是因为她还不够努力,她以为她得不到是因为那个女人生性凉薄。
但是全都是假的,她得不到是因为她注定得不到,只要是她,只要她是丛然,她就永远得不到。
辰俭将丛然紧紧的抱在怀里,他发现丛然的全身冰凉,即使被他抱着,她依然在瑟瑟发抖,即使被他抱着,她依旧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然然,我们回家好不好,我们回家。”
一听到回家二字,丛然就像是发了疯一样,挣脱开那个辰俭的桎梏,眼神带着局促和不安,“回不去了,我没有家了,我……我……我没有家了,我回不去了,怎么办。”
眼泪就像是坏掉的水龙头,怎么也关不上。丛然执拗的反驳着,根本就听不进去辰俭的话。
“不会的,怎么会没有家,你有家的啊,我们现在就回家好不好。”辰俭想去拉丛然,却被她一把推开,她完全呈防备的状态。
看到丛然现在的样子,田飞觉得这很像是新闻上那些受到刺激的人才会有的样子,他认为刺激她的事,应该是和家有关,他走上前,随即把这个想法告诉了辰俭。
听到田飞的推断,辰俭结合着之前和丛然交心的那个夜晚他听到的故事,便有了结论,他的然然一定是见到了她妈妈,即便不是妈妈也一定是和她小时候有关的人和事。
他立即转身对田飞说:“田总,我能不能麻烦你一件事,你们不能帮我查一下最近有没有一个叫做石小津的沪市女人来航市”,他知道这个要求如同大海捞针,很过分,但是他没有办法,“那个女人是她妈妈,我想和见她一面,我知道这个要求有些强人所难,这样我们公司新一季度的所有广告拍摄不仅给你,我再多给你让利,你看行吗?”
田飞想了一下,点了点头,他既是丛然的朋友,又是辰俭的商业伙伴,辰俭是个言而有信的人,既然他答应了给自己好处,那这个忙帮的不亏。
“然然,我们回家吧,如果你跟我回家,我带你去见石小津好不好。”辰俭希望可以用石小津来刺激丛然的神经,希望她可以回神。
但是这似乎是个错误的方法,一听到石小津的名字,丛然一下子癫狂起来,“不要,我不见,我害怕,我不见她,不见,不能见。”
“好不见,我们不见,我们一会儿去吃陵城菜吧,上次你说好吃,那个阿俭的家乡菜,你不是说最喜欢阿俭吗,那你和阿俭一起去吃饭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