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5章

“好孩子……”崇嘉上皇用最后的力气,悄悄的擦掉了天子眼角落下的泪,“别哭,之后的路……自己走。去、去吧,去将那些陈旧、腐向的东西……统统打破。”

天子大吼一声,拔出了长剑。衰老的女人以一种绝美的姿态倒地,鲜血溅落如一幅凄艳的画。而天子用沾着姑母鲜血的剑指向苍天,高呼:“杀!”

第149章 失踪的风九烟

在罹都如野鬼一般游荡了约莫两天左右, 阿箬和银发聆璇终于是见到了除了他们之外的活人。

那是几个人类修士和一只魔。他们厮杀在一块,如同荒野之上一场血腥的围猎,狼群扑上去撕咬体型庞大的鹿, 而鹿也会用形状狰狞的犄角奋力反抗。

狼群是持剑的修士,鹿则是被他们围攻的某位魔尊。阿箬也不知道那究竟是魔尊中的哪一个,但银发聆璇说,从对方身上的灵力来判断, 那必然是一位魔尊。

堂堂魔尊都沦落到了如此境地, 可见罹都之内的战事惨烈到了怎样的程度。

那名魔尊气息奄奄,但那些追杀他修士看着也并不轻松,一个个的也遍体鳞伤。阿箬他们藏在一旁观战, 眼看着修士一方就要取得胜利, 然而就在这时那濒死的魔尊却忽然扬天长啸, 扬起了漫天血色尘埃,所有被尘埃触到的修士都惨叫着倒下,而那只魔则在尘埃散去后消失不见。

阿箬与银发聆璇连忙赶上前去, 同族遇难,总不能救死不见——就算真想见死不救, 在罹都这样一个荒芜的地方想要打听点什么, 总得依靠眼前这群好不容易再遇上的人。

银发聆璇抬手掀起飓风,吹散了血色的尘埃。那一群修士从半空坠落在地, 一个个狼狈不堪的喘着气。阿箬勉强能从他们身上的服饰判断出他们中有人来自于唳山、有人是云梦宫弟子、有人则是散修。

“你们怎样了?”阿箬掏出了在担任太祝期间,从天衢阁手中拿到的灵药——天衢阁不擅长炼丹, 但天衢阁既然掌握了天机,那么这世上自然多的是想要从天衢阁弟子口中打听出自身命途的好奇之人。法宝、丹药、灵石,这些都是天衢阁门人卜算得来的报酬。而天衢阁的势力与上洛朝堂紧密交织,不少弟子都与皇亲国戚交往甚密, 逢年过节拿出几瓶他们用不到的丹药来送人也是常事。这样导致了一个问题的出现:上洛公卿贵胄因得了灵药而得以延寿,虽然不至于长生不死,但许多疾病都奈何不了他们,他们寿数被人为的拉长,朝堂之上放眼望去皆是一片苍苍然的白发,老而不死的怪物们裹在锦绣袍服之中,散发着衰朽的气息,却又牢牢的掌握着一个王朝最高的权力和最多的财富。

阿箬身为太祝,上任时间虽短,但也有不少王公贵族来向她示好,天衢阁弟子赠与他们的丹药在权贵之间互相流通,平日里串门不带几瓶仙丹做礼物都不好意思来访。阿箬就这样莫名其妙的拿到了好几瓶出自仙门的甲等伤药。她本人没什么机会用上它们,正好在这时拿出来。

但那几人只是苦笑,“多谢姑娘好意,只是我们纵然留得这条性命,也终究是躲不过一死。倒不如……”

有人眼神已经黯淡了下去,显然是有了求死之志,他们方才在于魔尊厮杀的过程中奋不顾身,就是希望能够死在对方的手中,求一个安宁。

阿箬没想到这些过去威风凛凛好像能上天入地的修士居然也会颓丧成这个样子,仔细一问她才知道,原来罹都的情况在她走之后,已经有了很大的不同了。

首先是激烈的战斗接连摧毁了聆璇设在罹都的阵法,那些能够搅乱时空的法阵在被毁之后引发了灵气的混乱,阿箬是凡人感受不到灵气也不觉得这有多重要,但对于这些修士来说,灵气混乱就相当于他们的喉咙被人掐住,而在罹都这样一个地方灵气混乱,那就好比是人潜入水中然后被掐住了喉咙。

更可怕的是不久之后修饰之间爆发了一场内斗。

说到内斗,这倒是在阿箬的意料之中。罹都的那些修士来自不同的宗门,而不同的宗门之间有些是同盟,有些则是敌人,就比如说云梦宫与浮柔岛,那就是死对头。仙门之间结仇的原因多种多重,比如说某某派的长老杀了某某宗的大弟子、比如说某某门与某某宫争夺法宝而结仇、又比如说某某观与某某阁修建于同一条灵脉之上,每隔个几百年就要打一架,好比是凡人乡下里两个紧邻着的村子在旱年抢水源似的。

阿箬早就意识到了这些矛盾的存在,也正是这些矛盾让她明白了,看似仙人们虽然看似高洁,一个个的顶着一张无欲无求淡漠出尘的脸,但斤斤计较起来比凡夫俗子还可怕。当初她还在罹都的时候,为了能让不同宗派团结起来一致对敌,没少东奔西走。后来她被风九烟送出了罹都,那时她就担心过不同宗门之间会再起纷争,不过风九烟那时已经成为了仙盟实际上的盟主,有他镇着,照理来说不会有什么大事发生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