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他遇见了鬼蛛娘。
这个孩子面孔的魔尊在将阿箬带到魔巢之后被曈钉在了魔巢之中受罚,但她是象征着“不死”的魔尊, 虽然做不到如曈一般永生不灭, 但仅仅只是被钉在墙上的惩罚根本伤不到她的皮肉,她很快便恢复了元气,并且趁乱逃走, 之后她去了哪里聆璇并不知道, 鬼蛛娘的性情不同于其他的魔尊, 她也不曾被困罹都七千年,没有那样彻骨的怨恨,所以她大概是在这段时间里漫无目的的四处游荡, 而现在她游荡到了聆璇的面前。
她出现在聆璇面前的时候,聆璇正在考虑一件严肃的事情, 假如在罹都毁灭之前仍然找不到阿箬, 他要不要采取一些过激的手段,比如说抓几个魔尊逼迫他们和他一起找。就在这时鬼蛛娘施施然的晃悠到了她的面前, 就好像是酒足饭饱的老人家出门遛弯似的。聆璇正打算抓几个魔尊,鬼蛛娘就送上了门, 他不抓她简直有违天理。于是聆璇朝前方伸手,轻轻巧巧的掐了个诀,那见势不妙正打算逃跑的鬼蛛娘就被一阵狂风强行拖拽到了聆璇面前。
“才多久不见你法力怎么又强了!”曾经在聆璇手中吃过亏的鬼蛛娘激烈的挣扎着,“我远远看见是你, 还以为是我看错了,曈怎么将你放出来了,你身上的气息怎么竟也和从前不大相同了,你究竟是不是聆璇——啊!”
聆璇面无表情的掐着了鬼蛛娘的嘴巴逼迫这孩子似的魔尊不要继续聒噪下去。
“你见到阿箬了吗?”
鬼蛛娘转了转她那双浑浊的眼珠子,聆璇以为她要耍什么花招,却听见她大大方方的说:“没见到,但我听说了和她相关的消息。”
“是什么?”
鬼蛛娘拍开聆璇的手,“她在被整个罹都所追杀。”
她瞥了眼聆璇,见他似乎并不惊讶而是陷入了沉思,心里大致也有了数。便随意找了个土丘坐下,将这段时间她所听闻的事情悉数告诉了聆璇。鬼蛛娘如此慷慨的给与他情报,这算是一种表态,意思是她愿意与聆璇和解,过去的恩怨既往不咎。如今罹都之中,人或魔都因执念而疯癫,唯独鬼蛛娘游荡于纷争之外,心思一日比一日澄净。
“罹都底下的确有一湾灵泉,这我能够感受到。”聆璇按着额角,在与自己的眼睛融合之后,他不仅重新获得了视力,更是获得了七千年来银发聆璇兄弟两个的经历。过去云月的的转世都做了什么他已是一清二楚,“然而这些人想要抓住阿箬,靠她来谋求罹都众人的平安或天下百姓的安定,实在是可笑。”
“如今罹都是一座囚笼,无论是你我还是其余的人,大家都是被困在囚笼中的野兽。野兽在濒死的时候发疯,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鬼蛛娘撇了撇嘴。
“他们发疯也没有多大的用处。”聆璇淡淡的说道。
“我想也是。”鬼蛛娘赞许的点头,“云月灯是什么样的人,她数千年的谋划岂会被他们轻易毁去?更何况云月灯身后站着的还是曈。”鬼蛛娘深恨那个女人,却也深深地信任着那个女人的实力。所以当她的同族一个个忙着抓阿箬的时候,鬼蛛娘完全没有掺和进去的意思,“我猜哪,如今发生的这一切,也都在云月灯的预料之中呢。说不定七千年前她就猜到了会有一大群的修士和魔族在罹都厮杀,厮杀到最后又为了争夺她的转世进一步厮杀。而厮杀到最后,渔翁得利的也必然是她。”
“这些人以为抓到阿箬就能逼迫她打开灵泉,又或者杀死风九烟便能如愿。可惜他们的祈愿终究只是一场空。风九烟不会乖乖被杀,我也……不会任阿箬被杀。更何况无论是风九烟死还是阿箬死,灵泉都未必能够打开。厮杀只能加速罹都的毁灭,而罹都毁灭后……鬼蛛娘——”
“嗯?”
聆璇仿佛是忽然间想通了什么,“你说的没错,也许早在七千年前,云月灯就设好了一个局了。局中的我们都是棋子。”
鬼蛛娘苦笑,无力的说了一句,“那个可怕的老太婆……”
“嗯,是很可怕。”就连聆璇也不由点头赞成,“鬼蛛娘你倒是很了解她。”
“因为我恨她啊。我恨她就会忍不住一直想着她。我想了她七千年,七千年来我一直在不停的思考她的野心、她的行事方式、她的弱点。最后我想明白了,这云月灯虽然有着人类的外壳,却比我们魔更可怕,她居然想要毁灭神、魔、妖、仙。就如你说说的,她是个完美的棋手,任何一方的势力到了她的手上都是棋子。而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的族群。她站在神明的那一方终结了神魔之战,为人类赢来了七千年的和平;她困住群魔却留给了魔反抗的机会,是为了让魔去制衡高高在上的神;至于仙……那些剑仙、药仙、乐仙,说到底都是修行了法术的人类,七千年前她送出了大量的少年男女投身神明座下去学习他们的法术,将他们培养成修士,不过是想让他们在人类缓慢繁衍的过程中起到保护人类的作用。而一旦他们没有用处了,就会被清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