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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视线本来就落在前方,一眼就看见面前那挨打的少年——都不能说是少年,那么单薄瘦弱,身体倒跪在泥石地上,小小一团,顶多像个营养不良的小学生。

他身上穿着浅褐色的麻布衣衫,质地比在场身份最低微的仆婢的衣服还差,而且已经被鞭打出好几道口子,露出雪白的皮肉和血红的伤痕。

鞭打猝然中断,四周的人都疑惑地朝萧宝菱看过来,他也不例外。

他伏在地上抬起脸,尽管脸上也有被打出的一两道血痕,神情却是极度的冰冷,别说抿唇咬牙,就连眉毛也没皱一下——就跟他方才被毒打的全程都一声不吭一样能忍。

只有那双在阳光照射下亮得惊人的漂亮眼睛,正在充满恨意地利刃一般地盯着她,显露了十来岁少年的情绪来。

萧宝菱被他的目光刺得一激灵,忍不住在大白天的灿烂阳光中打了个寒战。

他那双眼睛与众不同,瞳孔是浅金色的,极为清浅透亮,看向人的时候,里面根本没有温度,尤其一眯起来,更是让人莫名感到危险,好像他不是人,而是什么野生猫科动物……并非虎豹,应该是猞猁或狞猫?

反正就是异类。在一众寻常的黑眼睛褐眼睛中,他就是异类。

就算在原书描写中和此刻萧宝菱眼中,那双眼睛非常非常非常漂亮。

但比起惊艳,更多的是恐惧。

他是大齐打败南周后,南周送来做质子的皇子,大齐皇帝也就是萧宝菱她爹是个暴君,在战胜后折辱南周皇帝——要他从自己胯-下爬过跪舔靴底这种事都做得出来,上行下效,贺元夕的质子生活也不会好过。

尤其贺元夕见了人还从来不笑,不过萧宝菱理解他……这种处境下,换她她也笑不出来啊。

不仅不笑,而且也不委曲求全奴颜婢膝适应环境,穿得再破烂,风骨神情都依然冷漠贵气……明明都已经跌落泥底了。

连扫宫阶的丫鬟、倒夜香的太监都能随便欺压辱骂。暴君乐见,没人会给他出头。

他们说他母亲是南照的歌女,异族的婊-子,他爹就算是南周皇帝又怎样,现在也成了从我朝圣上胯-下爬过的狗。而他,就是个小杂种,在这大齐宫里,畜生都不如。

一直被欺压被辱骂,除了眼神杀和被群殴时毫无用处的还手外,他做不了任何反击和报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