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好一会儿,当啷声停了下来,他手里举起了一个介于镊子和小刀之间的利器,又道:“这还是第一次夺走魔族的脸。”
他这般说了,却并未转过身来。
那叫不出名头的利器被他握在手中,竟是慢慢向自己脸上划去。
只见一道道妖气萦绕于铜镜前,那妖怪双手举着,手肘一点一点移动,哪怕努力稳住动作也因为疼痛而有些颤抖。不一会儿,便有鲜血滴滴答答滴落下来。
原来那些利器竟然不是用在他人身上,而是用在自己身上。
殷洛向门口看去:这房间委实诡异,哪怕正是白日,这么大间青楼里也不会一点声音都没有,可哪怕只隔了一扇薄薄的木门,竟听不到外面一点声响,连翻过窗格前可听见的暗巷里的人语鸟鸣声都归于寂静。
那些四处张贴的符咒,应该就是窃脸贼蜗居此处久未暴露的原因。
过了好一会儿,妖怪才停下动作,手中的利器当啷一声掉下来,伸手去摸放在铜镜旁、满是干涸的血痂、被叠得整整齐齐的毛巾。
他拿着毛巾慢悠悠地、格外认真地擦着自己的脸,擦了好一会儿才停下动作,把毛巾放下来时,其上全是夹带着脂肪的红水。
“你说,要是那个神族哥哥答应了我的建议,你现在不是就不用死了么。”
妖怪转过了头。
他的脸上没有鲜血、没有伤口。
空无一物,什么都没有。
那本应是脸的地方空空荡荡,像一颗巨大的、架在脖子上的、长着头发、一片平坦的肉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