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泽侧耳听了听。
“一……十……”
“一、十、百、……”
“一、十、百、千……”
“一、十、百、千……一、十、百、千……一、十、百、千……”
戴着面具的黑袍人走过画摊,书生停下了喃喃自语,恭恭敬敬地将画摊往后挪了挪。
怕是发自真心,却又不仅仅是怕。
甚至连那颤抖的手都分不清是因为恐惧还是因为激动。
再看那择菜的农妇、修补篱笆的小伙们、晒太阳的老人、斗蛐蛐的小童,都停下了片刻之前机械重复的动作,整个村道如同静止。
狭长石屋间只听得被闷在袍子里沉重缓慢地沙沙脚步声。
他挪动得极为缓慢,使片刻的静止被无限延伸得仿佛没有尽头。整个静止的村庄目视黑袍人走来,目送黑袍人走远,直到他拐进村里另一条小巷、消失于视野之中,暂停许久的画面才重新播放了起来。
农妇在门口择着菜,麻布衣袖撸起,露出白花花的手腕;两颊画着花纹的小伙蹲在地上捣着浆,捣完把有些歪斜的篱笆墙扶正,把浆糊在有些开裂的地方;耄耋老人坐在藤椅上晒太阳,身子摇摇晃晃的,眼睛眯成一只老猫,皱巴巴的纹路里嵌着一条浑浊的缝,似是清醒似是混沌;额点朱砂的小童们汲着破洞鞋,围作一团斗着蛐蛐,发出时大时小的惊呼声。
眼前仍是一幅再正常不过的农家生活景象,甚至正常到有些诡异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