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姑妈还知道在大门口要脸,不敢大声喧哗,怕被府外的人听了去,安国公府这条街上来往的都是达官贵人,被哪家夫人或者丫鬟婆子听了去,她和聂曼君这辈子的体面就没了。
聂曼君躺在宽大舒适的藤椅里,白狐狸毛的毯子遮到她的下巴处,更衬得她如玉的脸庞惨白如纸,她眼里的泪水滚滚而下,肩膀小幅度地抽动着哭泣,哽咽地小声说道:“娘亲,我们回聂府罢,我实在没脸留在国公府了,这是个让我伤透了心的地方……”
聂姑妈悲戚地说道:“曼君!我们不能这般狼狈地走,你的那事还没完,我们走了,你以后可怎么办?”
聂曼君断断续续地哭道:“娘亲,我实在不想留在这里了……我的心太疼了……”
韩嬷嬷冷眼看那母女俩表演苦情剧。
聂世子夫人头疼地上前拉住聂姑妈的手,温和地说道:“大嫂,曼君的事韩嬷嬷在路上跟我说了,曼君是我们聂家的姑娘,这事回去后我定会求公公和婆婆为曼君做主,向安国公府讨个说法!”
聂姑妈才不信聂世子夫人是好心,既然韩嬷嬷敢告诉聂世子夫人,便是有恃无恐,或者是傅卿云的授意,巴不得她女儿嫁给淳于沛那个不成器的。
趁着聂姑妈失神的当口,聂世子夫人飞快地朝婆子们使个眼色,婆子们动作快如闪电地抬起藤椅,冲出安国公府的门槛,直接把聂曼君放进了门外的马车里。幸亏傅卿云早有预料聂姑妈会闹,在府门口围了帷幔,外面的人根本看不见帷幔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有些什么人。
聂姑妈大惊失色,追出门口,跑到马车上,喊叫道:“你们放开我女儿!我跟你们没完!”
聂世子夫人朝韩嬷嬷一点头,气定神闲地走出安国公府,登上马车,靠在背靠上闭目养神,才不管聂姑妈如何在外面发疯发狂。
韩嬷嬷朝侍卫们做个手势,侍卫们眼疾手快地嘭地关上大门,大门合上的瞬间堪堪擦着反身求救的聂姑妈的鼻尖,聂姑妈大力拍门,嘶喊道:“你们敢把我关在外面,等国公爷回来看国公爷不打你们板子!湛儿啊,你姑妈被你媳妇赶出来了,你要是有孝心,怎么会放任她这么做?你对得起我么?”
聂世子夫人见聂姑妈再说下去要闹得外面的人也听见了,皱着眉头对婆子们说道:“把她嘴巴给我堵上,带回府!”
聂姑妈在绝对力量面前就气弱了,她指着那些来抓她的婆子们说道:“你们敢!黄氏,你竟然欺负寡妇!你还有没有良心……唔唔……”
聂姑妈完全可以算作是被“扔出”国公府的。
韩嬷嬷办完事,嘴角勾着笑回景晗苑跟傅卿云汇报,笑嘻嘻地说道:“……聂姑太太那狼狈的模样,连奴婢看了都忍不住想笑,门口的侍卫和聂府的丫鬟婆子更是笑倒一大片。说来那聂世子夫人也是妙人儿呢。”
最主要的是,聂世子夫人给傅卿云解决了心头大患,不必傅卿云亲自出面给聂姑妈“送行”,落下个不孝的罪名。而由聂世子夫人来做便不同了,一来,聂姑妈一个寡妇本就该安安分分地呆在夫家为亡夫守孝,二来,聂世子夫人是代表聂侯夫人来的,有权强行控制不听话的聂姑妈。
傅卿云深深吐出一口气,感觉没有聂姑妈和聂曼君的国公府,连空气都变得清新多了。
日子静悄悄地划过,傅卿云过起深居简出的保胎日子,她在保胎的时候也乐于给自个儿找点乐子,首先是听听朝堂里的八卦,最近最热火朝天的话题便是嘉圆公主和亲了,鸿胪寺的官员们为给嘉圆公主带什么东西去而争论不停,连嘉圆公主带的书的每一个字都要经过仔细推敲审核,因此闹出不少古典辩论和笑话来,其次,便是傅冉云的事。
离傅四夫人告诉傅卿云傅老夫人确定了给傅冉云订的人家后有一段日子了,当时回来后傅卿云便让梅婆子跟她丈夫梅老汉到河东道走一趟,梅老汉人是挫了些,爱好赌博,为人也有些坑蒙拐骗的小卑鄙,但这反而让傅卿云利用了他性格中卑劣的一面。
她让梅老汉夫妻俩扮演一对来自燕京行商的夫妻,经过河东道,准备走丝绸之路去沙漠里的国家贩卖瓷器,路上投宿到河东道萧无双同知家附近的客栈。梅老汉也有些本事,竟然能在书肆里“偶遇”到萧无双的孙子,一套近乎,两人成了酒桌上的朋友,他装作被萧无双的孙子“套问”出很多事,且大部分是关于定南侯府二姑娘傅冉云的。
萧无双的孙子惊闻傅冉云多次失去贞节,而且有两次是在大庭广众下,其中有一次是在侯府里被很多世家子弟看去了身子,燕京城里私底下竟还流传着傅冉云的艳画!梅老汉说得有鼻子有眼睛,还攀扯出有些地摊上卖的春-宫图有以傅冉云的身子和容貌作为女主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