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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她的五官还算端正,左半边脸被黑色胎记覆盖,半阴半阳,她并没有遮挡的意思,反倒用大红的胭脂在上头浓浓地抹了一片,跟同样大红的唇瓣相映成趣,衬得绿色的眼影像青天白日冒出来的鬼影。

连隐炼是真的被看到的第一眼吓懵了,嘴张了半晌没说话。

石选侍却对自己此时的模样毫无自觉,娇滴滴地唤了声“陛下”,然后摆着腰肢朝连隐炼的方向走近。

她一靠近,连隐炼就闻见一股很清淡的花香,整个人都绷紧了,大脑出现空白,下意识往后退了一点,撞到结实的椅背后才如梦初醒,惊呼一声立刻调转方向,触电似的往旁边闪,整个人毫无形象地从椅子上翻了下去。

他整个中学时代都念的和尚学校,大学专业女生少到毕业照像女尊文封面,细数这二十四年的时光,撇开家人以及买东西这种跟生人必要的接触,他上一次认认真真跟女孩子说话居然是在小学!

这对他的人生造成了一个很毁灭性的打击——连隐练,根本不擅长应付女孩子。

石选侍见他这么大反应,直接定在了原地,无措地看着地上受惊过度的皇帝,眼泪落了下来。

屋内响起细细的抽泣声,石选侍侧过头挡住半边胎记,手不住地抹泪。

连隐炼看得有些愧疚,他刚刚那样实在太没礼貌了,但又不太敢去安慰她,手指揉搓了几下衣服,最终只是小心翼翼道:“你……你不要哭嘛,我不是嫌弃你,就是吓到了。”他说着一顿,又觉得这样说似乎更过分,便改了口,“其实你很漂亮的,就是……下次让别人给你化妆吧。”

石选侍哭声这才缓下来,抽抽噎噎道:“那妾身来服侍……”

“不不不!”连隐炼赶紧摇头拒绝,看她伸过来的手忍不住缩了一下脖子,“我、我今天不用人服侍了,你先、先回去吧……”

“是……”石选侍声音低落下来,却也不再哭了,行礼后缓步退出了寝殿。

就在连隐炼松口气的时候,屋内忽然又响起一声冷笑,吓得他汗毛都竖起来了,像只警惕的猫似的左右看,最后目光落到从屏风后走出来的聂临风身上。

聂临风看着连隐炼的眼神又恢复了那种冰冷,像是讨厌,又像是带着恨的,从牙缝里挤出话来:“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他说着一甩袖子直接离开了寝殿,留下连隐炼对着被重重关上的门发愣。

而此时殿外本该等着的太监却是不见了,立在那的是本该离开的石选侍,以及面色难看到极点的聂临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