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年坐在偏厅,一口一口喝着茶水,身旁姜明奋力在扇动手中的扇子。
“以前辛大人在的时候,每天都这么多活儿?”郑年解开新官服的排扣,露出内衬,尽管是寒冬腊月,仍然大汗淋漓。
“我上了整整一上午的堂,东街丢了只鸡,南市跑了头猪,西坊的媳妇和东街的驴私奔了。”
“大人,是东街的吕秀才。”姜明小心翼翼纠正道。
“辛不。”师爷也跟了一上午的堂,他摇了摇头。
郑年似乎已经掌握了师爷说话的某些要领,“辛大人在的时候不是这样?”
“无人。”师爷喝着茶。
“没人?那东街有人丢了鸡来找他,他怎么处理?”郑年不敢相信。
“打。”师爷道。
“打?丢了只鸡就打?”郑年大惑不解,“打鸡?师爷你可能没听明白,我说的是一种禽类……”
师爷站起来走到了偏厅里存放案卷的地方,随手拿出了一份案卷递给了姜明。
姜明当即领会,放下扇子,展开案卷,随动口道,“大周成合二十年,长安县记本,四月三日。”
“南市十二坊坊民崔大有丢失骡马三匹,令报长安县府衙门,被杖责二十。”
“辛大人口述,‘连自己的骡子都看球不好,找老子,老子是给你找骡子的?’”
“崔大有口述,‘大人,大人,我不告了,我错了。’”
“画押于此,后崔大有因妨碍公务,被罚银两十文,于后堂掏粪一日,赏银一两。”
郑年深吸了口气,想来想去,根本狠不下心来,自己毕竟是他们的父母官,一句话可定生死……
打完再给块糖也不是不可以,可是……
好难啊……
“老爷,别看这样,辛大人在位期间,长安县可是全大周治安最好的地方。”姜明道。
“新官。”师爷第一次对着郑年笑,拍了拍他的肩膀,起身离开了。
郑年知道师爷的意思,长安县换了父母官,百姓们也在旁敲侧击的试探这个老爷到底有没有本事,自己要是表现得太窝囊,保不齐会被人诟病欺负。
话就是刀子。
“傅余欢醒了么?”郑年问道。
“还没有,从杏花楼接回来便一直在昏迷,好多和童儿一直在照料,郎中说身体已无大碍。”姜明道。
正在这时,外面的小厮跑了进来,“大人,又有状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