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磅的棉农好不容易将花包抬扛到棉垛上,还没等棉农反应过来,垛上的工人早忽啦一声撕开包口,口朝下的将棉花倒在棉垛上。

卖棉车多的时候,这样的速度和兵荒马乱能进行了两个多小时,或者一下午,一直等棉车不再拥挤了,前场的副厂长会率领着前场的领导班子,像巡逻一样从每个过磅口走过,将分布在各磅口的监管给召回,然后与过磅手交换一下眼神,过磅手便心领神会,立即神不知鬼不觉的将手伸到磅砣下面,摘掉那粒金属附属物。

摘掉了那粒金属附属物,暗草作结束。再上磅的棉花,那称出来的斤数才是标准的。

可一摘掉磅坠下的附属物,这种兵荒马乱的收棉速度立即下降为不紧不慢,甚至是慢腾腾。每个磅台上的作业工人都突然像患了慢性疾病一样,一副懒洋洋的少气无力。就像打足了气的轮胎突然暴破了一样,苍瘪苍瘪的。待命的抬包员也不站在磅前帮着抬包了,而是呼啦一声散掉,回到垛上去,居高临下的喝斥卖花棉农往高处倒花,倒在垛根上的也要喝应重新装包里往上抬。

可别小看这几个小时压出来的称,过磅数量可是正常过磅的好几天的过磅量,但是,也并不是每天都要来一伙这样的兵荒马乱。必须赶到卖棉车排成四五里的大长龙时,还必须要等到下午刚开始上班趁着棉农在午饭之后急着卖棉的焦头烂额之时,再就是傍晚时,棉农担心卖不掉棉花而负重回去,还必须是阴历十月份之前的卖棉高峰时——因为这个时期的棉花百分之百是上等优质棉。

收花旺季,每天这几个小时的兵荒马乱,工人的额外年终奖就有着落了。所谓的额外年终奖,就是除了厂里发的正常年终奖之外,再发一笔不走财务的奖金,并且金额还远远大于正常的年终奖。特别是过磅手,在领到丰厚的额外年终奖之后,还会额外领到厂领导另外发的特殊补贴,毕竟人家的功劳最大。

到了收棉调棉结束,棉花厂的帐面上,按收购数量的棉花被棉麻公司给全部调出去之后,厂里的硬件垛区仍余有一些分布零散的皮棉硬件。

可别小看这些零零散散的硬件皮棉,那一个硬件都不低于三百公斤,还都是上等的皮棉。它们一旦变成金钱,就成了棉花厂的私房钱,进入厂里的小金库,给工人发的额外年终奖只占用了小金库的一小部份。

但小金库的积累,却是前场磅上的职工们共同努力创造的,特别是过磅员。但磅上职工并不是无缘无故的创造这些利益的,他们是在聪明机智的前场厂长的授意之下才创造出来的。想法来自于厂领导,计谋来自于厂领导,一旦出了事情,厂领导有直接责任。风险多大,受益就有多高,厂里的领导们当然也是享受压称换来利益的最大受益了。

可别只看厂长们受益,也要看厂长们的担惊受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