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边几间门面房有两台磅称,是收购本地一些散户的大蒜。后面的小院子,也有两台磅称,是专为邻省交界县的拉蒜车进出。

结算室的全班人马,兵分两路,门面房一班,后院一班,还有唐厂长精心挑选的车间带班班长等比较可靠又身体强壮的男职工。

对于贾玉轩来说,收蒜这个业务,确实是不务正业,因为棉厂是收购棉花的。

但是,大长假这三个月,他想利用起来,给职工赚个额外的年终奖,到了收花旺季,磅上压称坑棉农的事情,就可以停止了。

本来,去年本地种大蒜的太多,蒜价贱成狗,几分钱一斤,一亩蒜卖不了几个钱,蒜农伤透了心,不再种蒜了,物以稀为贵,今年蒜的种植面积一减少,蒜价应该贵,这是可以预料得到的。

陈厂长来棉厂之前,是供销社的业务员,来棉厂之后,是棉厂的业务员,他春节前出差,却惊奇的发现,与邻省的交界县,全是种蒜的。他当时以为,是有商家事先与他们签了订购合同,他们才敢逆种植这么多的大蒜,也没有在意。

当贾玉轩向他询问,大长假三个月,能不能做些别的业务,他当时就想起了邻省边界的那个几个县有很多种植大蒜的。隔省如隔山,如果今年这边的蒜贵,可以收购那边的大蒜,到这边卖,从中赚差价。

当时,他向贾玉轩说了之后,贾玉轩来了兴致,让他有时间了去考察一下。春节过后陈厂长利用出差之便还真去那边考察了,发现那些种植大蒜的农民竟然没有事先与商家签订收购合同,都是自发种植的,他很是纳闷,一打听才知道,原来他们去年在麦棉套里种的是洋葱,结果,洋葱贱成狗,三分钱一斤也卖不掉,最后只有烂掉。

这麦棉套里之所以种洋葱,是因为秋天种冬麦时,留出的有种棉空间,但棉花是第二年夏天栽种,所以,从秋天到第二年夏天,麦棉套里留出的种棉空间一直闲着太浪费,农民便会套种一些洋葱或大蒜。

洋葱和大蒜都是秋天种植,第二年收麦前成熟,正好不耽误栽种棉花。

今年邻省交界县的农民在麦棉套里改种大蒜,说是种大蒜比种洋葱划算,大蒜卖不掉可以淹成糖蒜卖,洋葱如果卖不掉,连沤粪都不行。

陈厂长听了很激动,因为去年他们这里的洋葱一毛五一斤,最后涨到两毛钱一斤,如果当时知道那里的洋葱三分钱一斤,去收购了回来卖,价钱翻几倍。

陈厂长回来向贾玉轩如实汇报,贾玉轩一听还是很担心的说,即便那里的大蒜便宜,这里的大蒜贵,也不能那边散收,这边散卖,太费时费力。应该那边找个代理人,负责收购,然后大车交到这边,我们再转手整车卖出。

那边找代理人收购可以,但这边整车卖出,卖给谁?谁家一买能买一车,即便工厂学校也不会一次性买一车吧,这大蒜又不是萝卜白菜,是主菜。

但贾玉轩的爷爷有个战友,那战友的儿子在省外贸上班,尽管爷爷不同意孙子做这些不务正业的事情,可当孙子执意要做的时候,他除了帮忙,还能怎样。于是,便带上孙子和陈厂长去了省城,找到战友的儿子,商谈收购大蒜的事情。

谈妥之后,三人又去邻省的交界县寻找收购代理人。

两厢都谈好了,签了协议,他们才找土产公司租了那个有临街房的小院子。

再就是,他们还担心那个收购代理人发现他们赚差价的途经,也去他们省城外贸销蒜,便让翁会计扮演一个广州老板,给收购代理人一种是广州老板亲自坐阵他们这里收购大蒜的,这样那外省交界县的收购代理人便会死心踏地的只来他们这里交蒜了。

这样一来,他们坐等对方上门来交蒜,然后一转手用大车交到省城外贸,价钱翻了几倍。离省城只有两个小时的路程,来去很是方便。

这一切都进行的如此天衣无缝,妙不可言。

翁会计扮演一个广州商人,秃顶个头,戴个墨镜,穿着唐装,说着一口他自己都听不懂的广州话:雷吼雷吼,麦问台呀……

贾玉轩的司机杨进辉扮演广州商人的跟班兼翻译,负责将翁会计自己都听不懂的广州话给邻省交界县的代理人翻成本地话。

不仅如此,他们还根据蒜的大小,将大蒜分成三个等级,收购的时候,要过大铁筛,去省外留交货的时候,一级蒜是一级蒜的价格,二级蒜是二级蒜的价格、三级蒜是三级蒜的价格。